当滕西的微山湖还丰腴着的时候,我爷爷就奔向了滕东,那一片荒瘠的山地;1947年9月至11月,在经过组织短暂培训和考察之后,他们就和一个叫“白岩”的县,合体了!
我绝无机会体察到我爷爷的内心世界。这于我是极大的憾事。但是,我可以庆幸的是,1947年D校培训以后,做为组织考察的重要一环,我爷爷写下的“自我小结”却辗转地留给了我!
1966年,我爷爷累死在山亭他的工作岗位上。之后,我们举家迁到滕县城里,被组织上安置住在西北隅生家宅的一个小院里,与其他六家邻居共享生家先人置产留下来的四合院时光。由于居住及生活的现实条件制约,我奶奶想要保留尽可能多的我爷爷的遗留物,几无可能。
在我们家暂用的一口大红木柜子里,堆积着的衣物之下,有两本日记,一册在伙食登记表的背面完成的“自我小结”。
1960年代的某一日,它们被好奇的我翻出来,又恰恰好被我奶奶看见,她很少见地气急败坏,抢过去,就点了火!
我愣过后,从火里抢出来这册“自我小结”,使我知道一些文字可以表述的1947年以前我们家的历史。也是经组织上认可过的历史。所以,我是肯定相信的。
我奶奶告诉我:你爷爷每次回到家里,其它什么事都不做,就是抱起你,举过头顶,逗你!
我三岁的时候,我爷爷累死了。所以,他是如何举我过顶,怎么逗我的,我一概不知!包括他干了些什么工作,怎么就会累死了,这一切,都像他的那张遗照,和其他人口中的感慨一样,绝无我爷爷的体温。
聊胜于无。
何况,我知道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他一样的血。
我爷爷可以在山上累死,也可以在微山湖边累死。这是他的宿命。
我爷爷累死了,我奶奶的天塌了。
为了弥补我心中的未知,在滕县档案馆复印了我爷爷的档案,文字可以记载的生命轨迹,停留在1961年的某一次干部考察。
1961年,到1966年,缺!
1961年,山东省开展“社教运动”,先是在曲阜试点,后又全省推开。“社教运动”结束以后,又无缝衔接,进入了下一个运动。
我听说,我爷爷是试点抽调干部之一。
我不知道档案馆里的干部档案能保留几年。
那又怎样呢?古人为永垂不朽,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当年书僧安道一为宏扬F法,到处摩崖石刻,确实是比印书有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