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生的我,今年虚岁正好30岁,若以80岁寿命来算,生命已快走完一半。想到此,难免有些恐惧与焦虑。
有人形容死亡的那一刻为入眠。
那一刻,眼睛慢慢闭上,外界的一切光与色被隔绝;听力逐渐消失,笑声、歌声、谈话声不再入耳;感觉神经一个一个地坏死,冷与热,柔软或坚硬,永远离我而去;脑中的观念、想法慢慢停止了运行与联系。
我所能感知的一切将全部消失,甚至连我自己也都不在,这种虚无感令人胆颤。
我迫不及待想抓住点什么,来填补那即将到来的虚空。
可我要抓住什么?填补什么?怎么填补?
我试着保存点什么,在那无尽的虚空中做个记号。
但我要留下点什么,才能在无法感知的虚空中留下足迹?
恐惧过后是迷茫与焦虑。
双重打击!无法呼吸!
斯宾诺莎在他的《伦理学》中说:每一个事物就它自身而言都在竭力保存自我的存在,而事物所竭力保存的自我存在,恰恰就是那个事物的本质。
如他所言,吃饭是为了提供身体能量,睡觉时为了恢复能量,工作是为了获得足够多的卡路里 ,买房是为了有个容身之所……我们的天赋本能,如对危险的敏感、对黑暗的恐惧,对甜食的渴望,都是为了保全这个肉身,维持第二天进行上述一切活动的能力。
周而复始,如此循环,直到生命的倒数第二天,我们丧失了这个能力,无力地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
如果人所有的本能,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保住身体与生命,那这注定是个失败的使命。本能的所有挣扎,后天的努力拼搏,到最后都是徒劳。
由此所支配与填满的人生,只是一个瞬息而灭的火花而已。
在一条起点与终点都已明确划线的生命跑道上,我们被时间匀速往前驱赶着,一步一步地靠近终点,哪怕是退后一步都毫无可能。
看清时间的巫术后,在恐惧与焦虑之外,又多了一层愤怒。就像小孩满怀开心地接过大人递过来的一颗糖,刚刚剥开糖衣,却又被大人给夺了回去。
愤怒、无力、恐惧交织在一起,一声声尖叫回荡脑海。
怎么办?
是像古代道士那般怀揣永生的希望,期待着从炼丹炉中逃脱时间的追捕。
还是像苏格拉底坦然面对死亡,对着好友说:我知道晚点喝下毒药并不会为我带来什么。试图挽救早已不再的生命,我会嘲笑我自己的。
不知道!
无法选择!
尖叫声退去后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还有超过一半的路没走,就这么飘着到终点?
不行。我必须要想点什么,做点什么。试着抓住点什么,试着留下点什么。
每天都想点、做点、抓住点、留下点,这也许就是我今天的答案,也是我今天想到的什么。
人生的起点已远在身后,模糊成淡淡的黑点,看不清楚也回不去。不如将今天当作起点,在原始的求生循环外新加一个循环,如何?
毕竟,我还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