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幼儿园不等于幼儿园

最近看到新闻，重启供销社和国营食堂这样的文章。这些事物对于90后来讲是陌生的。所以为什么重启，重启之后的作用是一时半时理解不到的。

对于计划经济年代的认知是及其有限的，但是对于疫情这几年的记忆却是清晰的。疫情下的志愿者，物资采购的团长，临时的核酸人员，坐着火箭弹涨价的鸡蛋等等。其实这个事情大没那么复杂。

还是从学前这个行业管中窥豹聊一聊。从几年前的天价托费，一直弱化，再到现在90%以上的普惠性幼儿园和入园率。幼儿园无非也是公办和民办，公办民办的园所对于家长来说，最大的区别一是价格，二是放心。在价格上，公办园九百上下的平均价格是每个家庭基本上都能够承受的，即便是三胎家庭，没太多意外基本上也有一名幼儿进入小学享受义务教育了。而在放心上，大到办园条件，小到生活起居一举一动，甚至是政府的投诉热线，都是能让家长在对比之后能够相对放心的理由。那民办园所呢？用什么来维持经营呢？师资力量？活动场地？品牌课程？用什么来维持相对应的学费呢？所以，民办园的收费是没有办法与教学质量挂钩的。既然不挂钩，为什么要收高价托费呢？人工费用和场地费用基本便占到一个园所盈利的全部了。而在疫情期间，这两个费用又是难以避免的支出，也就形成了财政赤字。

对于民办园，既然避免不了场地的租金，索性给各位教师的费用停一停，放宽松一点，各回各家挺一挺。对于公办园，既然没有场地租金，对应的挤一挤，挤出来教师工资，防疫要求严一严，教师随时严阵以待。疫情一过，幼儿入园，家长上班，保工保产。而公办园教师的职责，也就成了疫情时代下承担社会保障的最基础部分，保障好大后方的幼儿，让做父母的放宽心，该工作工作，该消费消费。所以，公办园的存在，既是社会生产保障的必需品，也是一种社会福利。更放心的质量，性价比更高的价格。

而对于家长来讲，公办园的存在没有问题，问题的矛盾点却是公办园没有能够解决问题，你也可以说是这份福利还没有覆盖到，但你要承认一分钱的福利也是福利。所以，公办园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公办园还不够。

这个事情，换一套说辞，国营的幼儿园物美价廉，但是如果它被承包给私人，用不到第二天早晨，托费后面就得加一个零。当然，随之的各种花样的技能课多了，有的没的课程和教材也多了，教师的热情也必然比现在更积极了。这就是国营和民办的区别。在这行，往下拼性价比，你拼不过公办。往上比溢价，你比不过民营。

待在公办园，你会发现，绝大部分的教师是缺乏积极性的，因为工资计算的方式很简单很透明，班级里多五个十个幼儿少五个十个幼儿对教师的工资整体影响不大，甚至忙活一个月，实发的工资也仅比最低保障工资高个两三百。反过来，民办园的教师，每个孩子每天的出勤都与绩效息息相关，这绝对是一笔少了便会肉疼心疼的钱了。所以，对于公办园的教师或者领导来讲，实际上承担社会教育责任的任务是远大于盈利需要的。或者说，可以不赚钱，但是要把基本的教育搞好。幼儿今天可以不入园，虽然有可能不会打去一个电话问一问情况，但是要保证好入园的每一位幼儿今天的教育。民办园呢，一天不去你试试，教师绝对会嘘寒问暖，去了之后呢，幼儿在楼里转着圈一天不见得回到几趟教室的上着各种兴趣课衔接班。将心比心，不是给自己干，人就没有积极性，会懒会摸鱼。我们也同样能看到，民办园的领导，是想着赚钱的，真正遇到事，是不会向上冲的。随手一挥的复制粘贴转发让公办园的领导足够咬牙切齿了。

可问题是，在公办园不够的基础上，家长究竟会为幼儿选择哪一种园所。

而情况是，现在的公办园又太像收着符合自身价位毫无溢价的民办园所了。

在讲求教育教学质量的时候，我们就一定要先明白教师心态的出发点。以幼儿园教师的平均年龄，今天离职，明天就有可能重新找到一份工作。今天离开，明天投的简历还是一样可以二进宫再回来。临时搭伙的草台班底，聚是暂时，分是迟早必然。

这便是幼儿教师的心态。刹那间的狼性，有积极心，可是没有韧性。这也是实际教学中幼儿园课程论普遍泛泛没法深入的主要原因。大家都是来打工的，都是来赚钱的，何苦深研课程呢？所以，民营园是更不可能有韧性的，老板是来赚钱的，员工是来赚钱的，有钱赚的时候死心塌地，一旦没钱赚的时候，大家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一旦遇阻，一拍两散，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

而正是这个问题，却也苦了公办园的园长。教师没有编制，恰恰如同散兵游勇，看着队伍里一只巴掌数得过来仅有的几枚编制员工，这队伍怎么带呢？编制的教师几近终身雇佣制，当遇到一些风浪意外，大多是思考，不值得为暂时的困难丢掉终身的饭碗。而民办园的教师和这些公办园里的合同工临时工，遇到风浪不闪又是等什么为什么呢？等着过年为了信仰？

所以如果没有疫情，一切都是正常的状态，民营的忙着赚钱，公办的忙着保质保量，即便是临时工也不愁开了这月没下月，大家的效率都很高，期望的欲望足以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

但是当疫情出现，短时间又解决不了的时候，即便从一所幼儿园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一支中坚力量，或者直接说是一批终身雇佣工在此压阵，阵脚该乱还是会乱掉。

让善于兜底的兜底，让公办兜民营的底，让中坚力量兜临时工的底，保证好基础队形。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终身雇佣制，做不到。也不可能指着一堆临时工研究教学教法，也做不到。也更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抛出一大堆长期雇佣的合同。可问题恰恰就是，你不抛出一些，临时工你也指挥不动。

可以临时成立志愿者，可以临时成立核酸检测员，可以临时成立采购团长。当然最后可以是临时工的合同制幼儿教师，这些岗位都可以是临时的，可问题是，第一年可能是处于好心、爱心、责任心、担当，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做，第二年呢？第三年呢？

周六周日值班？国庆春节值班？大家都是临时工，难道要指望自觉有用？难道要指望临时工哪里有困难就往哪里搬，是因为人家的编制是要干一辈子，没必要为了暂时的困难丢掉终身的职位和待遇。

重赏之下，才会有勇夫，因为都是临时工。而没有钱去重赏的时候，只能指望一批长期雇佣关系的中坚力量。越是在外部的压力下，越能拿得住，越能起到压阵的作用。要不又指什么去拿一个临时工呢。

供销社都回归了，在现实情况的基础上学前教育改革必然也指日可待，可问题是，把一批幼师改编成正规军，是会从现有的中流砥柱的临时工中选取还是把名额拿出来留给新人呢，对吧。坦然的让新人尝试，还未入行，依旧满面春风，笑看人生。

当然，那你是临时工里的中流砥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