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会知音 二

瞻观钟子期墓后,我们坐车前往后官湖湿地公园,到了目的地,本来肖豪说直接坐游览车,沿湖绿道观览,然后至终点坐画舫游湖,水晶苑老师说既然来了,就先逛一下公园。

整个公园呈未封闭状环形。未上小木桥时,我和纪稷便注意了旁边圆形花坛中几棵树叶形呈三角状,其中一棵挂着铭牌,近看方知是三角枫,探索发现的乐趣油然而生。我们走过独木桥,识香辨花草,寻芳探踪,不亦悦乎。要说纪稷本非很熟,于某读书群相识,是他与群友讨论诗文时我搭话而认识的,是诗文结缘,才能进一步了解,交识。我站在小道上拍三角枫,想多认识些树。花坛一排翠树尚稚,绑绳支架扶正,一簇青黄美人蕉丛伸出两三嫩黄花朵。对面隔河相望的是公园管理处的介字形灰色建筑,一桥牵路直通此处,对面风吹柳拂翠枝斜,似藏丝丝管弦细语,芦苇围岸,绿意绵延,河水起绿柔微波密织水澜,欲网住春韵。从这条路一直前行是沿湖绿道,道路漫长,有游人步行,有的坐游览车观沿路风景,有的租三轮合家脚踏车悠然前往。

我们岔进一条小径,朝纵深处夹翠而落的游乐设施走去。游乐设施掩映在绿树湖岸间,是亲子游玩的好去处。沿着白石路,经过一个小木桥向前走,两旁有小塘流水穿过,只见右边柳条斜指白芦花,三只白鹅浮绿水,或埋颈理毛,或觅食,或嬉戏,呆望。近处水草新绿,水中芦草半人高,细韧绵长,其倒影微有折皱,远处清风徐来,绿影湖心漾白鹅,塘边翠树水中倒影被微风擦得模糊,细看有微澜和涟漪混杂其中,可谓小处有风景。往前走,塘边芦下有几片睡莲叠翠,相拥私语,不远处小片睡莲下泛起两三圈涟漪,难道其下有一尾小鱼游乐,莫非是子期化鱼送清音?我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瞻观钟子期墓的情景中,睹物思人,情不自禁。

过了桥,水晶苑和孙老师发现了一个拍照的地方,原来是某年法国总理种树处,只见一棵光秃枝干的小树直立在那里,大家戏言,那位外国总理怎么不找粗干的大树栽种,也许是喻意中法生态新城这棵“小树”茁壮成长,根深叶茂吧!这么实诚的总理,也反映出法国人务实的一面。

往前走,左边干塘枯草处一棵细长枝干的木槿,枝叶间五六朵粉红花,煞是好看,又见许多绿桃形花苞夹在叶柄上,树支杈杂乱不知野生还是种植的。树后面是干草坡地上环形铁撑架的空中飞车,再往后可见一硕大白色摩天轮像巨人般立在环形道旁。右边小荷塘,半围黄花美人蕉丛,许多耸拉脑袋的枯黄荷叶及梗反而衬出十几梗滴翠青荷,那些荷叶长得饱满,小的像撑着小巴掌,大的像倒置的绿褶帽,密密麻麻连同边上水草覆盖了小塘。对面白道那边的红色过山车游乐设施掩映在塘边绿树后,左侧是海盗船,过道上有游客合家踩踏四轮脚力车。

我们一路说笑,左侧路边大人踩着桔红空中飞车吱呀吱呀地从钢柱撑架的环形轨道蹍过,坐在里座的小孩乐陶陶,继而回到起点棚站处,远处干塘黄草枯荷瑟瑟。我们绕塘而过,来到对面游乐设施处,路旁右侧有青绿法桐,樟树等其它行道树,稚树成排种在草坪上。

在夹道绿树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一处柳下荷塘,塘边有一丛似竹似苇的宽片箭叶,风吹乱柳条绿丝,我们站在褐色木栈台上,观荷,拍照,各据一方,似各想心事,或攀谈,或望远,似回味游钟子期墓的感怀。这塘里的荷丛格外清新,塘背墙而掘,墙下一簇长芦苇,此处荷叶,叶体硕大的凹面深,叶面小的俊秀,或如扁叶贴于水面,或卷叶独秀,或如华盖挺立,八九株莲蓬散于荷丛或立或斜插于水中,五六朵白莲绽于枝上,其中一莲,冰清洁白,似佛陀玉指拈花,十分惹人注目,还有一枝花苞,水红粉白绿尖似豆寇年华的少女。不远处横着一长片娇小的稚嫩圆叶,簇拥在一起,以一曲墨绿歌赋铺陈水面,左边塘如画卷留空,只余两荷叶浮在绿萍水面,放眼望去枯荷残梗被耸立绿荷掩住,纵观公园荷景只这一处最好,景小而全,叶,花,实参差,难得胜景。又见后面木槿花缀在塘柳绿枝间,更好看的是塘右黄的红的美人蕉花似火焰燃于绿株,五六朵黄花又似蝶飞绿丛,而那两三红花显得格外鲜艳,像似娇羞的姑娘。看那塘后立墙,惊觉如一幅水墨图,那长墙久经风雨,白墙浸蚀成灰白痕,水渍斑痕自墙头沿砌而下如水中某物倒影,似树,似墅屋,似山之倒映,又不全似,水朦氤氲,不知哪家笔墨。知音故里多美景,我们就用这小景之美来祭钟子期之魂吧!

木栈台另一端,草地芦丛后远山别墅式楼群林立,这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蔡甸区要改为知音区,网上征求意见,还未有结果,可见该区对知音文化的重视。拍照合影后我们离开荷塘,经过一丛白芦花,远处有木槿绿树红花,沿坡地边沿径直走去。这坡地山道蜿蜒,栈道设计巧妙,每阶以泥草为踏脚面,阶面以齐整矮树桩沿边填充,阶两旁护以长条矮桩沿坡上下埋置,踩草阶如踏青,柔软舒适,木桩辅衬,自然合谐,古朴灵韵。山路旁有一盏路灯设计简约大方,顶柱左右各悬一黑线横竖纹白方灯,矗在那儿有些孤零。我们穿过小径,又走到柏油道上,园内道路有许多纵横的分岔路以桥,塘,塘边芦,树来相隔。道上黑白路灯与红黑相间的垃圾箱色彩搭配和谐,我们走到公园管理处的楼宇旁,回到起先出发的地方,像是划了一个大太极,有时事物的终点是否就是起点呢,沿途那么多魅惑人的风景和岔道,要保持不忘初心回到源起处是多么不易。

路两边都有风景可看,刚才路过参观展览处的建筑,也是一桥径往,塘水绕着房侧绿坡地浅流,边上芦苇丛生,翠树花枝环绕,水面芦丛倒影细如女子的凝脂肤纹随微风铺展,这静谧的绿影圈圈涌,线线铺似把目光柔化,折叠进去。不远处又有一桥跨水相接,纵深处群翠烟笼不知通往何处,视野随之开扩,心为之舒畅,园林之功用矣。至美的景,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才跟上众人远去的脚步。

远观整个公园,不大的地方曲径通幽,许多通往公园景观的小径,供游人选择,也体现出中国园林的美及设计都服务,便利民众的理念。看来设计艺术也要知己,发挥自己的长处,知彼,知民众的需求,才能深入人心。

之后我们参观了蔡甸中法生态新城管委会的生态摄影展。许多精美照片展现了生态新城新姿和各种野生动物。一些航拍照片展示了蔡甸中法生态新城的风姿,法国在汉企业多,与武汉结为友好城市,这个外国企业看中了这块宝地,本地政府也不蒂是“知音”,才有最初的招商引资与合作。

肖豪面对墙上展板逐一做介绍,一些规划效果图显示他的家乡正在发生巨大变化。我们被几幅雄阔的黄院寺庙吸引,他说那是嵩阳寺,历史悠久的古寺,汉阳归元寺的僧侣最初就是从此处派出的。李爱林老师还说以后有空去拜访嵩阳寺。吴梓谷文友说,那好呀,等下一次约好肖豪!李老师说还要等到下次啊!呵呵,众人看见她急迫期待的眼神笑了起来。我说,以后还有机会的。

有一个生态摄影家拍的西部雪山高地风景,白皑雪山下杜鹃花怒放,根系紧贴山岩,极致的环境下开出如此鲜艳的花令人印象深刻。还有一幅,一棵树木横在湖上,树中侧开着一簇黄花,湖水倒映着树和花,照片中间横插进一景,又像是田埂的一端尽头,中侧绽鲜花,蓝澄的湖水上下连成一片,乍一看整棵树和花及倒影像悬浮在蔚蓝天空中,极具美感,禅意。另一幅山地野花的照片也吸引了我,料硝的山石砾里赫然挺立一朵水蓝野花,花瓣上露珠点滴晶莹,有许多垂落在花下石面上的水珠,或大或小,有上十个之多,个个像闪耀的宝珠,但比宝珠清新,美极。那些缀珠的石头也显得高雅,美丽起来。如此近距离拍摄,需俯地静拍,清晰的石头及露珠特写,背景虚化,观之如身临其境,还要安排构图,像豹子猎物般等待恰当的时机。摄影家如没发现美的心和眼,怎会注意这细小微观的美丽之花呢。花的美,只有人识你,看你,你才美,你的美才不是孤独的凄美。花为人知才更美,人也因此得到美的陶冶,花与人互为“知音”。当然,花本身要“修为”得足够美,就像文艺作品一样,以自身的美征服读者和观众。

摄影展布致得错落有致,充分利用延伸的空间,沿墙壁展示,房子中间也设置一人高长屏展板,留门大小空隙使观者进出,门与板,回廊又分隔成小空间布局展示,若整个摄影展看完颇废时。有许多精致的照片不能逐个细看,仅能选最能夺人眼目地看,美何尝不是一种竞争力呢,这些琳琅美目的照片也在寻找它们各自的“知音”啊!大家移步观赏,不时发出啧啧称赞,你看这些鲜活多姿的野生鸟真漂亮,脖颈羽翎颜色红绿紫蓝错综斑斓,种类繁多,目不暇接,胜过许多无生气的花鸟画。观者有的拿出相机拍照,有的凑近细瞧,看纸质标铭上鸟名,作者名。水晶苑老师说,这不会都是在蔡甸湿地拍的吧,肖豪说,有一些湿地候鸟应是本地拍摄。他有着浓厚的乡土意识,热爱本土人文地理以此自豪,此次笔会一来聚见文友,二来也宣传了家乡。华夏荆楚子民热爱邦国乡里,也是楚人的显著特征,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为证。我们都被肖豪的乡邦之情感染着,我想有生之年至少要把湖北省内各县市走遍,算是藏在心中的小小梦想吧。

看完摄影展,我们边走边聊步行回到后官湖公园,按照原计划,肖豪安排游览车游观绿道沿途风景,再返回公园管理处开知音主题文化座谈会。我们在空地上来回走动,攀谈,树阴处有风徐缓吹拂。一会儿我们上了游览车,倘佯在悠长的绿道,平坦的绿道弯曲着向前延伸,有人携友朋,家人步行其上,有的骑行山地单车,有的全家租脚踏四轮彩蓬车边踩边说笑着悠悠而行。绿道深处左边是低矮坡地,翠树丛生,我们坐车经过一片桔林,似闻桔柚清香,有许多人在树下采摘,有的拎袋待称付钱。再往前见左侧空地,有帐篷式长棚,棚下摆着许多座椅,孙老师介绍说那是休闲烧烤的地方。游览车长驱直入,我们坐着闲聊,忽见前方空地似有两三马匹来回走动,孙老师说是休闲马场,游人骑着马在小场地溜达几圈。水晶苑老师说这地方开发得不错嘛,孙老师说是呀,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那时的湖水清澈,可以喝呢。水晶苑感概说不像现在湖水都污染了。

水晶苑看着右边沿湖远景,碧水浩渺,远山卧浦,她指着一处小山说多像灵鼠匍伏,我说像水牛伏水后露出的脊背,孙老师说你们说得都像。水晶苑看远山延绵,喃喃自语,后官湖这么大,何处是马鞍山呢,这些山怎么看上去都像马鞍呢?湖水清幽,车上长风一阵紧过一阵,大家忍住呼吸避风吹似的,无人作答。水晶苑突然回头问孙老师,这儿近水,以前有水患没?肖豪在前面听了回答说,此处虽是鱼米乡,靠水吃水,以前听老人说水灾不断,倒是苦了乡人。我写的小说《忍冬》就依此背景而展开。水晶苑说儿时在农村,有人拉家带口挨家挨户乞讨,问她们说是浏阳人,家乡闹水灾。这样过了一年又见她们来讨,村里老人说这些人几乎年年来讨饭,不一定是水灾之年,她们是讨习惯了,把讨饭当成农闲时的“副业”了。水晶苑就觉得奇怪,还有这么奇特的文化,叫我们出去外乡讨饭还嫌害骚呢,她们却习以为常。

我们很快就到了画舫游玩处。大家下了白色游览车,找空地活动手脚。肖豪和孙老师来到画舫售票处询问游玩事宜,说是今天风大,出船危险。本来计划可乘画舫游玩,只能搁浅,大家随遇而安,此处是拍照眺远的好地方,还有一些休闲桌椅,可以休息一下。旁边棚下还有单车供游人租赁骑行。孙老师见状,上去试踩了几下,微笑回首时被同行看见,举起相机留下最美的瞬间。近岸湖面上搭有小栈桥,两侧有扶手栏杆,右边靠着一只黄色重檐歇山顶式画舫船,湖对面岸上是红顶白房的某度假山庄别墅群,掩映在苍山翠林间。绵柔饱满的云浮在空中,阳光普照,这近水楼台确是拍照佳地,大家轮换着拍照留念。

我们又坐着游览车原路返回,一路上大家说笑着,似乎要与耳边紧迫的风声比赛,看谁更有人气。文友郑非谈及乌青体诗,他说自己写作是“唯灵派”,看不懂乌青的诗,我说是啊,那样的诗比白话还白话,几近于废话。水晶苑老师说年轻时八十年代没什么书可读,那时也读汪国真的诗和罗兰小语的散文。我说读书都是有阶段性的,我以前还看武侠小说呢。傅炯业老师坐在车头听见我们的讨论,便问了一个问题,有首诗写到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你们怎么看待的?水晶苑说余秀华的诗写得不错,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别人不敢做的,她敢于去做,取说敢做还是挺有个性的。我说,她的诗,读得不多,写得挺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弥漫在整个绿道,不一会儿,我们又回到了起点发车的公园管理处。

在公园管理处二楼会议室我们开始知音文化座谈会。会上大家畅所欲言,水晶苑老师代表东湖社区网络文学版块发言,之后文友老师们叙说各自的写作经验,总结知音文化。对于知音文化,前文已探讨许多,今次笔会活动我最大的感触:文学欣赏上知音是难以做到的,首先被赏析的作品须是精采的佳作,其次是欣赏者须有一定阅历和文艺综合素养,作品很好,欣赏者因为自身原因及艺术旨趣不同欣赏不了,也达不到知音之境。特别是现代诗,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一首诗很难找到知音,像余秀华的诗,很多人说她的诗是靠炒作走红的,但我读了几首她写的,确实写得好。

傅老师朗诵他写的知音主题诗,朗读时,我下楼到停车场肖豪车上帮他拿纸笔墨,以备傅老现场书写。等我拿东西上楼来,听到其中一段:高兴不已的伯牙再弄琴一曲/似有狂风在林莽间洞穿/樵夫听罢    指为高山之曲/象征着英雄处身立世的伟岸/意犹未尽    伯牙再献一曲/此曲风格与高山之曲迥然/樵夫笑曰    此为流水之曲/象征行吟者在跌宕中一往无前……我想写作者也应在书写中塑造伟岸之姿,在挫折中屡仆屡起。从中识得自己,同时也得到他人赏识,从而达到知音之境,也是渐进践行的过程。

傅老为此次笔会题词,半壁山房传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书法作品送给笔会组织者肖豪。他书写时,宣纸墨浸桌面,水晶苑老师忙拿卫生纸垫在下面,长幅写下来显然不够,我匆忙下楼买了一包餐巾纸,上楼来赶紧展开垫在桌下,水晶苑牵起宣纸一角让墨迹快干,我一边垫纸,擦拭桌上墨渍,一边看傅老师凝神注目书写,写完上联,稍歇片刻后一气呵成,联有佳句,笔墨丰俊,叹为观止。文友众人在一旁细观,静静地仿佛时间凝滞,只听见百叶窗外似有鸽子振翅颤动,等傅老手书完毕,撷起墨宝送给肖豪,众人鼓掌祝贺拍照,听得窗外蓬的一声,鸽子惊飞。

这次笔会活动,山水不乏风景,寻知音探隐贤,与文友老师交谈,如沐春风,令人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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