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例ooc预警
*在天才与庸人的落差之中,幼小的日向为自己做了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原作向短篇,幻想朋友,但会成真版
-0-
在这个世界上,潮流总是那随着时光之激流不断浮沉之物,唯有才能一物,从古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在这个视才能为上的现代社会虽为老生常谈,依旧是炙手可热的风口浪尖。
而这个故事,是从在这时代的浪潮中有如细碎的沙砾一般的孩童开始的——
-1-
若说起人之幼年,谁人都会有那怀抱无凭无据的希望,毫无缘由地相信自己天生异象,并非凡物之时吧。
但若要说那残酷如冬日凛风一般的现实呵,总教那不谙世事的幼嫩灵魂们从那甘美的虚幻之梦中苏醒过来。
天才与庸人如同夜空高悬之皎月比之万千星子,银河间流淌的星光不知凡几,而真正成为月色的终是万里挑一的辉光。
然而那些幼小的心灵对于站在高处的向往,起因也许并不是那么复杂。
至少对于小小的日向来说是这样的。
“如果我有耀眼的才能,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会多回来看看我?是不是就能交到不会说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的朋友?”
然而幻想如镜中观花水中望月,终不会照进如冬日摸到的寒凉的金属栏杆一样冰冷的现实。幼小的孩子看那幻想之中的具有才能的自己,就像初生的竹笋仰头去望那挺拔得仿佛已触及天边明月的松柏,并为那闪烁着如初雪般银芒的松针所着迷。
刚刚破土的笋尖尚且带着柔软,要长到与松柏看到同样景色,要去触碰那远挂天边的银盘,还要待到几时年岁?幼弱的初笋又是否有长到那样高度的可能?
等不及的幼小的灵魂,从这里开始做梦了。
-2-
若说万物皆有灵,曾被人爱重的器物假以时日便能生出灵智,成为有灵之物忝列八百万神明之末。
那么如果存在如此的一个梦,它的主人很用力、很用力地去做梦,用一颗心的重量去相信这个空悬之物并非会在日光照来时转瞬消逝的夜露,那么它是否也会孕育出生出灵智,投射到现实的可能呢。
此刻在日向尚存天真的心中,便有如此的一个梦在生长着。
他幻想有这样一个自己:拥有以幼童的认知无法完全描摹出的浩如星云的才能,是个完美的人;同时又对世间冷淡,但又会接纳自己的一切,能够成为真正而又是唯一的朋友——每个人都妄想过得到这样一个优秀者的特殊对待,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然后这个幻想出的自己,就是小日向现在最牢靠的朋友啦。
像是在幼嫩的笋芽边上栽下一颗魔豆。在笋芽的梦中,魔豆入土后便如童话中那般飞快地成长,长到能够摘到星辰那般高,却又独独会为尚且矮小的笋芽垂下枝条。
这样的幻想让尚不成熟的孩童从中获得了快乐。为了不让这个梦早早走向结局,他将自己的真实,分了一半给他并不存在的朋友。像是每天学到的知识、今天写下的日记、喜爱的零食与玩具、乃至自己的名字……
大人们说,用一枚五円硬币便可以与神明结缘,从此便可领受对方的恩惠,接受自天而降的福运。
那么这个梦,又是否会在那日复一日交付的感情与物品之中,积累下深厚难解的缘之线呢。
-3-
因为是自己,所以不需要矫饰便可轻易将所有顾虑抛之脑后,把本真的自我摆出来观看。
若真的存在这样一位友人,或许早已成为可以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吧。
然而幻想之物并非真实。虽能支撑起孤身一人的孩子的期望,却不会真的帮助日向度过什么难关。
于是在一个又一个在不知何时噪起的如阵雨的蝉鸣中结束掉的夏日之中,在一次又一次升起又下坠的期许之中,在依旧不被注视着的空无的角落一隅,今天的日向也只有年岁和身躯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看看我吧,请为我驻足——哪怕只有一秒也好。好让我对至今为止行过的路重新升起怜惜,好让我能够坦然接受如影随形的孤独难耐的苦难,哪怕只有一秒也好。若是不被日光所照,高昂着头颅的向日葵也不能结出饱满的籽粒吧。
然而人们的目光永远投注在才能的光辉之上。
立于竹林间隐去存在的青竹,今天也将目光投向那如梦的入云松柏。
-4-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在走进希望之峰预备学科之前,书本上的句子也不过是遥远的前人之语。而做出这样选择的瞬间,日向也同样感受到了那其中的矛盾而又理所应当的意味。
然而不被满足的渴望会在角落里疯长。那份久久不得进益的渴望长成坚韧的藤蔓,将年轻男孩的脖颈环绕其间,另一头吊在那经久不衰的蓊郁松柏抚月的枝头。被不上不下地悬吊于半空,碰不到地面的双脚让岌岌可危的安全感更加摇摇欲坠,然而日向被才能的价值阻塞了看向自己的视野,只得抻着脖子继续望向那落满如雪月光的松柏枝头。挣扎在空中的姿势并不从容,却仿佛某种竭尽全力的祈祷。
所以他绝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明知那一纸文书是亚伯拉罕对亲生子以撒伸出的手,不被注视的孩子也会为那一瞬的希望而紧紧回握。
羔羊自己走上为神明诞生而准备的燔祭的高台,刽子手将利刃高举,然此世间并无神明,献祭不会被叫停,利刃毫不留情地落下。
他用自己,去赌一个或许无法得见的为人瞩目的未来。
-5-
神座出流的记忆应当在那次脑部手术之中摘得干干净净了,应当像是蝗群经行后的土地那般,光秃秃一望无际地面朝天穹,什么都不存在,所以什么都能包容,也什么都不包容。
若说瞬间便可长入云霄的魔豆不过是小说家哄睡幼童所编织的不落地的幻梦,那如今仅仅依凭短暂的时间与他人之手平地起高楼的全能的希望,又是哪里的幻想小说中该有的情节呢?
神座出流有一个秘密。要说清那样一个存在想要悄悄保守的秘密,那要追溯到他还不被称为神座出流这一名讳的时候。
被分享了同样名字的并不真实存在的梦,如今竟脚踏实地地落在了这个世上。
神座出流有一个秘密。关于一个如今已无法得见的自己。
有一个不被注视的普通的孩子,他在班级中表现平平,不爱惹祸,师长不太关注,交不到什么朋友,父母常年出差,这样的孩子,将幻想之中一个完美的“自己”当做唯一的友人,并对那虚无缥缈的存在倾注了真实而又沉重的感情。
那个孩子并不知道他确实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如自己所愿的那样。但一场梦不会说话,那如同水中倒影一般静默地对从另一头未知的真实倾倒而来的一切都全盘接受的时光,之于此刻竟也仿佛梦境一样。
剥去的感情不会回来。或许在那意识朦胧的日子里,他也曾无力地想过打破那阻隔开彼此的障碍,去告诉对方努力并未白费功夫,即使没有人愿意为你驻足,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留在此处。然而在所有感情如同沙之原野的雨水一般蒸发殆尽的眼下,“神座出流”连为对方的消亡抱有遗憾的心情都无法做到。
这株在折断的青竹之上兀地长出的参天之松,以曾经憧憬的模样依旧孤独地立于银月之下。
-6-
失去了情感的灵魂仿佛寸草不生的荒原。在未踏上自己的路前穷知了世上所有的道路,那么不管它们延伸到何处,这段旅途都不意味着任何惊喜。
如果青竹知晓这成为松柏的代价……“日向创”依旧会选择这个无望的道路。
不必以那沉重繁复的才能去细细分析,曾与那个自己朝夕相对的、代表遥不可及理想的另一个“日向创”再清楚不过地明了这一点。
然而作为对方唯一的友人,这连悲伤也一并抹消掉的曾属于对方的心脏,仍旧在同样的胸膛之中这样平静地鼓动着,神座出流也随之一日复一日地活着、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并不会为任何一个平凡的个体而驻足。它只是一如既往地、今日也平静地回转着。
若是连自己都不会为他的离去而悲伤,那么他的死亡是否已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剧?
若是自己仍旧保有人应有的感情,又是否会在最初的决定之时,如同那即将归于月亮之上的辉夜姬一样,对肉体凡胎的他,深刻地不舍、流下泪水吗。
青竹想要成为松柏,最初也只是想要拯救平凡的自己。现下落得如此这般的结局,若是让那最初的孩子看来,是否会感到南辕北辙的荒谬呢?
而虽说谁人的价值世间自有评估,但若是有人能告诉那个偏执的“日向创”:生命终究会凋零,所以不要在意是否被注视、不要顾虑能否被重视,只要为自己活下去,相信自己存在价值便可,那么那支总望着天边的青竹,是否也能有长至月梢的一日呢?
他知道答案的,神座出流想。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他不再知晓的事物了。在那银月一般的高度,尘世的一切都能够一览无余。
但夜风的寒凉终是吹进骨血。
……果然还是想要亲耳听他说出答案,就像从前的日日夜夜。
-7-
梦是可以成真的。
在那云雾缭绕的夜空之中,松柏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有青绿的笋从梦里破土而出。Fin.
碎碎念:
我就知道我开始写点什么的时候的状态会影响最后写出来的东西_(:з」∠)_我在拗什么奇怪的风格啊(›´ω`‹ )看诗集当灵感的结果就是通篇意识流不知所云,自己再看感觉没什么实际内容说话还跟磕了一样_(:з」∠)_
4开头文字来源中岛敦《山月记》,讲述一位才士变为猛虎的异事,挺有意思的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4末尾亚伯拉罕和以撒的故事大概是说神对亚伯拉罕说想要他的亲生子作为祭品,以考验他的虔诚,于是亚伯拉罕将对此一无所知的儿子以撒带上了祭台,而他下手前神阻止了他,说已经看到了他的虔诚。
虽然但是是自己写到的辉夜姬,但是辉夜姬神座好有画面感,生草起来了_(:з」∠)_
希望各位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