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忆中的那个夏天并没有多少可以称之为烦恼的东西,日子总是清闲,不记得拥挤和匆忙,也不记得多余的忧伤。
清晨时抬头看看天空,他的头顶便呈现出宁静而又高远的蔚蓝色,让人想到某种笑容,不倾城,不倾国,像一朵散发着幽远的芬芳的花儿。
中午充满了沸腾的热情,躲在树荫里的蝉总是卖力地歌唱着,似乎要把整个生命都献给歌唱,献给这个夏天。
漫步林间,他想到泰戈尔《飞鸟集》里面的句子:“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傍晚被火红的夕阳无限拉长,拉成一束细细的光芒,穿过半开的窗户,穿过了屋角的灰尘。然后,黄昏就此陷入冥想,在冥想中迎来了黑夜。
就这样,他的一天结束了,上课、吃饭、看书的诸多日子里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这样的日子里也会有短暂的空白——他会走出门去感受这个季节的风,就像冬天的时候他总是努力触摸太阳的光芒一样。
也就是如此不经意的一天,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这个夏天难得的清凉,以及一份最安静的心情。
他所理解的安静是什么呢?他没办法给出清晰的概念,不过,脑子里却有一幅挥之不去的图景:淡淡的夜色,他打开床头的橘色台灯,读一本杂志或者一本小说,不时地喝一两口咖啡。
书来自于夜色的旧书摊,一本一块钱的价格着实便宜,老板也和他熟识,总是给他最大的优惠。
此刻他又想到另一种安静,那便是他默默地喜欢着一个人。
那女孩儿没有出众的外貌,不属于所谓“一见钟情”的类型。
不过,奇怪的是,即使是一句话都不说,他也可以感受到她的忧伤和快乐。
说来惭愧,他甚至没有对她说那句“我喜欢你”。
他每天的快乐便是可以看到她,有时候她和同学走在一起,有时候她一个人。
说起来他和她并不算陌生,遇见时也会打招呼,或者开一个简短的玩笑。
他和她,总是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没有刻意的亲近和疏远。
这是诗意的安静,是一种淡然。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当然,夏天还是夏天,炎热的天气如影随形,像顽皮的孩子一般缠着你不放。
也就是那个夏天,他开始思考他所面对的生活,像一个刚刚入住的主人审视他的新居,又像一个囚徒触摸着监牢的每一寸墙壁。
二
遇见花盈,也是在夏天。
一大群人的聚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而她来得最迟。
她进门的那一刻,他也转过头去看她:白皙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长发垂到肩膀略下的位置,黑色外套,蓝色牛仔裤,黑白相间的帆布鞋,让人无形中产生一种亲近感。
很久之后的后来,她说见到他的时候也有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