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伊嘉
12月24日肯德基店内。
“你好,请问你还需要用餐么?”
“哦不用了。”
“那麻烦您移坐到别的座位好么?这里我们需要布置圣诞会场。”
“好的。”
“谢谢您的配合,美女,圣诞节快乐!”
这里的服务员永远都是这样笑容可掬,他们的烦恼在每天开始工作的时刻,都隐没在笑容之下。
方格以前最讨厌肯德基的炸鸡味,加上各种可靠的不可靠的消息称那些油炸的食品会让人迅速发胖,她总是对同类的快餐店敬而远之,自从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肯德基全家桶作为奖励,方格发现,炸鸡的味道还挺好的。
方格起身,在店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卡座,尽管在一个角落里,但是地理位置优越,向外,透过橱窗,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向内,收银台前形形色色的人们尽收眼底。
世界很大,大到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依然未见他人出;世界很小,小到方格的随意一瞥,就瞄见了他,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但还是难以阻挡由内而外的意气风发。
假如曾经深爱的两个人再次重逢,你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是礼貌的问候:嗨,好久不见,还是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又或者在对方面前明示或者暗示,分开后,你过的挺好的。方格与他分手时,在朋友那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等着吧,老娘会让他知道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离开我,我要让他知道,没了他,老娘只会过得越来越好……”方格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以及要怎样报复他,今天的事情显然是意料之外的。
她看见他身旁有一位淡定从容的女子,挺着大肚子,想必一定是他的妻子吧,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看着他们眉目相接,在点餐单上指指点点,完事之后,他搀扶着妻子找位子,方格赶紧埋头,装作看手机的样子,生怕被他发现,她想多了,他根本没有望向她这边,他更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和她重逢,恰巧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将位置让给了他们,看着他体贴地拉开椅子,小心翼翼扶妻子坐下。
方格还是喜欢暗中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他去取餐,为对面的妻子准备妥当,看着他喂她喝牛奶,他还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他们用餐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整个过程对方格来说却是死一样的漫长,看着两人欢愉的样子,方格有泼他一脸热牛奶的冲动,然而她忍住了,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也正是这样的高度自控能力,才让他狠心的离开,甩下一句分手就杳无音讯,是对她的自我疗养能力充满信心么。她想看到他们的不和谐,又想多看一眼他们的相亲相爱,两人手挽手离开时,方格眼眶一片湿润。
某些人你离不开他,但他离了你依旧过得分毫不差。
她不是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本想给他一个难堪,最后却无力反击,就算她方格再花枝招展,再优秀无比,可她就不是他带回家的那道菜,再去赢取所谓的胜利快感还有什么样的意义。
日子过得怎么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不知道,如果真心关心你,当初就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地离开。
他们的离开,让往事清晰浮现眼前,他不是校园里的什么风云人物,只是学校音乐协会的一个骨干,弹得一手好钢琴,方格最喜欢搞音乐的男生,如果留着长发更好,多有艺术气息,她喜欢Jay,就是因为Jay弹琴时的一脸迷醉,喜欢他也是同样的道理。
世间有多少次相遇是机缘巧合,方格不知道,她清楚的是他们每次的相遇都是她的处心积虑,她从不落下他的每一次演出,尽管每次亮相的时间仅仅几分钟而已,方格运用六度空间理论,迅速挖掘到了他的微博,进行了关注,条条微博必评论留言。
刷脸的次数多了,便在他那里赢取了一些存在感,正好。
人们都说谈恋爱不要不明不白,而方格正是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牵了手,又稀里糊涂地被放开了手。
毕业论文答辩,方格的超水平发挥,换来了素有冰山美人之称的导师的一抹微笑,不曾想出了学院楼,收到了他的短信,短信的内容粗暴简单,直戳重点:我们分手吧!搞嘛啊,方格说:“你是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被惩罚了?”得到的答复是血淋淋的现实,他说: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此无迹可寻。
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灯火阑珊,车水马龙,里面欢声笑语,而方格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坦然,以前她想从他这里得到未知的答案,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现在,他有佳人在侧,以后她也会有良人陪伴,既然是糊涂的开始,就没有必要再去追根究底,刺人的心痛,经历一次即可,何必将自己置于痛苦的旋涡,别人压根就不关心你方格的生活,你又何必闯入别人平静的生活,互相伤害,并不是你想要的答案。果然,她的自我疗伤能力就是这么强。
良久,拨通一串号码:“喂,小迪,今天我见到他了,他很好,我现在也很好,我在肯德基门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