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已久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在上个星期五的下午三点,我在漫不经心地工作时,张婧发微信给我说:“思豪,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人,声音听起来稚嫩,内心年轻,有逻辑文笔越来越好,认真,很真实,没有套路,待人诚恳。如果能被你当作朋友,很开心。其实,有时候感觉你是我的老师呢。”

我回她说:“那个,不要一逗到底呀!”

她被我逗乐了,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因为我之前看她的文章时,就经常给她的建议就是说注意符号,不要一逗到底。

我认真地回复她:“谢谢你的评价和夸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很开心。话说为啥突然来跟我‘表白’呢?”

她说:“在参加一个NLP 的课程,老师让我们写一个段话来夸夸自己的朋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哦。”

我回复:“实在是荣幸之至呀!”

对话被我以有事要忙的理由结束了。我并不是故意要结束的,只是真的有事要忙。在忙碌且平淡的日子中,我早已心无半点波澜了,也就按部就班地活着和工作。这时有个朋友来对我说一些她对我的看法,让我的内心如浸淫于清泉中。

五点半下班。吃饭。接着加班。晚上十点我才回到家。这次,我不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等第二天早上再洗澡,而是洗把脸,然后找东西。我想找一本同学录,那是我大学毕业时给朋友写的。我是个很看重朋友看法的人,让同学写同学录时,就希望他们写上对我的看法。

张婧和我是大学同学,她当然也有在同学录上写下一笔。我想看看毕业五年后,她心中的我是否有变化。

我从床底下拉出我的拉杆箱,打开箱子,拿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那本同学录就出现了。翻开到第三页,我就看到她的字。她写着:“老师认定的学院第一才子,能写出几首让人似懂非懂的诗,挺厉害的。你耿直的性格挺好的,不知以后在工作会不会造成困扰。对了,你下次要说别人衣服不好看,可要委婉点哦。我是不介意啦,可别的女孩子就不一定咯。”

看完,我会心一笑。在那时的她才不会对我说我就像她的老师呢!

周日晚上,张婧再次发微信给我。她给我发了一个链接,内容是王珞丹和朴树在《跨界歌王》的演唱。唱的是朴树的新歌《清白之年》。

她说:“每一个不向世界投降的人,都曾单曲循环过朴树的歌。他的歌里有我们曾经拥有的真,我们希望一直拥有这一份真。”

我没怎么听过朴树的歌,知道他是因为韩寒电影《后会无期》的主题曲。再加上这首歌,朴树的歌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饱经沧桑却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在娓娓道来他的故事。细细聆听,你也能沉静其中,放慢脚步。

我说:“是呀,那样真好。”

我回了微信不久,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她打来的。她还是如大学一样,有话想说时,就想直接打电话找人聊。大学情感问题或实习问题,都曾在深夜一个电话打来。

我接听电话,俏皮地说声“hello!”

她并不回应我俏皮的打招呼方式,而是用比平时严肃的语气说:“好无聊呀!我迫切地想去旅游,想去西安,因为那里有我的大学。我想在毕业生离开大学的时候,希望可以回去一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离别,对我来说,是重新回忆一些东西。”

听了她的话,我感到莫名其妙。我愣了几秒吧,但对她来说就是很久没回应了。她追问:“怎么样?陪不陪我回去走走。”我赶紧说:“陪。”这是手机传来汽车鸣喇叭的声音,还有风的呼呼声。我猜她这时在路上散步,或许听了朴树的那首《清白之年》,让她内心有了波动。

接着,我们就约定了一个时间,一起坐火车从广州到西安。

我硬着头皮去跟领导请假。领导又跟我唠叨一番,然后让我对项目的时间进度要心中有数。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7月8日早上八点,我和张婧坐在开往西安的火车上。这个路程比我回老家要长得多,估计需要30个小时。我们买的是卧铺票,我在上铺,她在下铺。这倒有点大学生活,当然,在大学中我们不可能是睡上下铺。

“米兰·昆德拉说:‘美并非人们所向往的,而是人们所回望的东西’,你这就是想要去‘回望’,找回一些美。”我说。

张婧说:“可能是吧。人在现实生活中过得不好,要么寄希望于未来,要么躲到已知的过去。我对未来没有想象,就像到过去找点熟悉感和安全感。”

我知道张婧过得还行,只是心态有点不一样。她只是有了职场倦怠感。从大学毕业出来,就要面对实实在在的生活。有时候很多事情解决不了,又感到烦躁无力,情绪自然不好。

我何尝不也是这样?网上有人说我们终将成为自己讨厌的人,而在我看来,更多的人是终将不能成为自己喜欢的人。两者的区别只是在程度上,讨厌的情绪程度比较大。但我们更多只是没那么好而已,当然,并没那么差。所以不至于讨厌。

在这漫长的旅程中,我们就隔着一块一起聊聊大学生活。回忆总是那么美好,即使有些不美好的事情,也能付之一笑。

到了7月9日下午两点多,我们抵达西安火车站。再经过一段辗转,我们来到曾经的大学。

我们从校门开始,来一次校园一日游,也是回忆连连看。校门、行政楼、宿舍楼、图书馆、体育场、教学楼,一一走过。它们虽经岁月洗礼,却好像毫发无损一样地存在着。而我们,与身边经过的师弟师妹相对比,早已不复曾经模样。有句话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可能吗?

最后,我们来操场走走。这里曾是我们放肆胡闹的地方,也曾是我们挥洒汗水的地方。还记得那一年的运动会,周薇在八百米比赛中由于血糖低而摔倒,大伙一拥而上。而如今据说她孩子已有三岁了。还记得那一年的女生节,韩瑞在操场摆蜡烛向陈芳表白。而如今他们不知是否还在一起。还有很多很多夜晚,在这里随意走着,随意聊着,对未来没有一点彷徨。

走累了,张婧提议在草地上坐坐。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一起抬头望望天。她问:“你还记得那一年讲座上你说的话吗?”“讲座?”这我不记得了。她说:“就是海南校友回校的讲座,分享他创作的诗集。”

那个讲座呀!我当然记得。那时,我还比较年少轻狂吧!在提问环节,我问那个校友对现代诗歌押韵的看法。他怎么答的我忘了,但我记得答得不是很好。我还记得我最后说:“谢谢老师的分享。我也写诗,未来十年我也会出一本诗集的。”

说出这话,全场哗然。说出梦想让人佩服的感觉真好!

我对张婧说:“那都是小孩子说的话。”

张婧笑笑说:“我记得你的偶像是梁文道,他在《一千零一夜》的节目里说过:‘梦想大部分都会在我们年纪大了之后被忘记的,或者自己拿来当笑谈’很明显,你现在是把它当做笑谈了。”

我看着天,不说话。

她接着说:“你曾说过对你来说写作的技巧并不难,难就难在为什么要写作。那你为什么要写作呢?你有答案吗?”

这问题我曾经是有答案的,我是想写给某个人看的。正如《清白之年》的歌词中所说:“我情窦还不开/你的衬衣如雪/盼着杨树叶落下 眼睛不眨/心里像有一些话/我们先不讲/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开始写诗是因为心中有懵懂萌动的情感,需要以诗歌的方式来抒发表达。

我说:“朴树歌中说:‘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可未来已来,我已少了那份等待了。谈不上答案,就为混口饭写写吧。诗意的磨灭是成长的代价,在平庸的生活中,终将成为一个诗意匮乏的人……”

张婧听到这,就愤然起身。她说:“你可知道我那时候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一开口就是‘好无聊’。我知道工作做久了都会有疲倦的,但我说的无聊不只是这样的,而是和我想要不一样。我可以不做喜欢的事,但不能做不喜欢的事。”

“朴树的歌词中也说:'大风吹来了/我们随风飘荡/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我想回头望/把故事从头讲/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那句'熄灭的清澈目光'触动了我。当每个人的清澈目光都熄灭了,那该多无聊呀。”

说完,她就走开了。我有点被吓到了,就没想要追上去。我继续在操场上走着,慢慢回望过去。

不久,她再发来微信,那是许巍的《蓝莲花》。她说:“毕业季那年我们唱K,最后大家一起唱了这首歌,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我点击页面,听起这首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第二天,我们坐上回去的火车。在火车上,我单曲循环朴树的《清白之歌》。

我主动发微信给张婧,内容是我略微修改《清白之歌》的歌词。

故事开始连绵

日常的那些秋天

黄叶落在大地上 人走来 声朗朗

街道平静而和缓

路走得不难

这是我已久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

你的衬衣如雪

盼着枫树叶回家 眼睛不眨

心里像有一些话

我们快快讲

回望着那还未盛装出场的过

人随风飘荡

天各自一方

在风尘中记起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勉强

此身越重阳

浓抹模样悠长高唱愿闻其详

数不清的流年

似曾相似的脸

把我的故事对你讲

就让你哭后就笑

生活太艰难又何妨

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自我疗伤

也慢慢多了心防

你得到你想要的吗

换来的是百无聊赖

可曾还有什么人

再让你幻想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记起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浓抹模样悠长高唱愿闻其详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忽闪的清澈泪光

我来回头望

把故事结局原谅

美人迟暮不再人生还再继续

张婧看完我的微信,起身敲了敲我的床板,说:“以后我要是写歌,你愿意给我填词吗?”

“我愿意”

黄青海-文章健身房-洗脑小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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