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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见钟情

又到了月末，在号角声中，我快速地起了床。当我们排着队来到训练场时，阳光刚刚洒满大地，天空中，一群活泼机灵的小燕子欢快地唱起动听的歌。上午我们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地训练着，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提早半个小时结束操练。

下午不用训练，是自由的活动时间，一个月仅有的一次，我和张卫东午睡起来，就一起来到了离宿舍不远的安福山草坪上。

草坪上热闹极了，三五成群地坐着聊着，不远有一个孩子正在放风筝，年轻的父母正在一旁称赞着孩子。

突然，一阵悦耳的歌声传进了我的耳膜，我拉着张卫东就朝声音的出处寻去。

不一会儿，在山坡的另一侧，我看见了美丽背影，她正伸出那纤细的右手臂站在两个小姑娘的面前，高声地唱着：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吧

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

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噢，我听出来了，是孙悦的《祝你平安》，这首歌，是我喜欢的一首歌，我自己平常就爱在冲凉房哼唱。

我和张卫东静静在站在一旁，背对着我们的小姑娘可能发现旁边有两个陌生人，就停了下来。我连忙拍手称赞：“小美女唱得真好，如果不是在这里听到，我还以为是原唱唱的。”

听到声音，她回头看了看我们，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她快步走到同伴身边坐了下来。

我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身穿一条蓝色的长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美丽，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她时不时地用手拔弄着。她好像发现我在盯着她看，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当然见过，因为我们经常看你们训练。”高个子的小姑娘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你们好，我叫江敏之，他叫张卫东，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们好！我叫曹雨虹，这位是王杏云，唱歌的是周清泉。很高兴认识你们！”

于是，我们就坐在她们旁热烈地聊了起来，我与周清泉更是一见如故的感觉。一个下午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我和张卫东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连队。

晚上熄灯后，我两眼圆睁睁地望着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个晚上想的都是周清泉，她那可爱的小酒窝，她那淡淡的笑容，她那动听的歌声，时不时交替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承认在连队三年，我见过不少女生，只有今天的周清泉让我心动了，她那带有一丝丝的忧伤的情绪，让我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想着还有三个月就退伍了，我告诫自己，心动了就不要错过。我于是决定，找一定要找机会向周清泉表白。

想到这里，我终于可以沉沉地睡去了。

2.无声的煎熬

此后，我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想起周清泉，一想她，我就觉得难过，是一种无声的煎熬，怎么才能熬到月底？

—天，训练结束后，张卫东悄悄地把我拉到一旁，问：“你这小子，整天茶饭不思的，训练也没劲了。到底看上哪个姑娘了？”

“没有，别瞎编胡造！”我嘴在反驳着，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

“瞧瞧，还不认？”张卫东笑着说。

“想人家了，就写信给她吧！”

“哦，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了自己的平头。

于是，每周日下午我会坐在书桌前，情真意切地写下我对她的思念。

一个月如针尖般过去了，终于到了月底，中午吃过饭后，我就拉着张卫东迫不及待地去了草坪上等她们。

3.情订桂树

离开连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却越来越焦急，因为我还没有机会向周清泉表白。在漫长的等待中，我等来了约定的时间。

看张卫东正热烈地同曹雨虹和王杏云在讨论着什么，我来到周清泉身边悄悄地说：“清清，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我边说边拉着她往山上走去。

在一棵桂树下，我紧紧地握住周清泉的手，激动地说：“清清，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这一个多月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我现在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周清泉不可置信地耸了耸肩：“真的？我不相信！”

我变戏法地拿出了我之前写给她的信，—起坐在了草地上，拿出第一封信给她。

周清泉看到信末时，流下了眼泪，我温柔地把那泪水小心地拭去，我知道那是欢喜的眼泪。

“清清，余下的信，你回家再慢慢看吧！清清，现在考虑清楚了吗？”

我的声音是那么诚恳，带着深沉的说服力，加上我好柔和的目光。我一把揽住她的肩，她终于沉醉在我的怀里。

过了一会，清清耳根一红，小嘴嘟起，在我脸上蜻蜓点水地点了一下。我用右手摸着脸，幸福地笑了。

抬头望着眼前的桂树，我突然握住她的手，大声地说：“我要桂树见证我们的爱情！”我马上站了起来，左手顺手掏出了口袋里随身带的小刀，在桂树上小心翼翼地刻上了我的“之”字。

“清清，你要刻什么字？”我看着一脸沉醉的她问道。

“我的字不漂亮，你帮我刻吧！泉字容易写，就刻泉字吧！”我专心致志地刻了起来。

“清清，快把右手伸出来，最后一笔要你来刻！”我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刻完了最后一笔，退后一步，看到两个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笨蛋，两个字中间再画个心，不就可以了吗？”周清泉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习惯性摸了摸我的平头后，就认真地在画心字的图案了。不一会，画好了，我与她手拉着手，在桂树面前承诺好好珍惜我们的缘分。

此时，绚烂的深秋，它已把金色和紫色掺杂在依然鲜明的剩余的绿色里，仿佛是日光融成了点滴，落在茂密的树丛里，我情不自禁地拥吻了她。

她一把推开我，在另一旁唱起了歌。

在那荡漾的山风里，她正在唱着：

停留凝望里

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这首歌婉转幽柔，余音在林间袅袅盘旋，久久不散，我陶醉在她的歌声中。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

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我们相对无言，默然凝视，一起醉倒在这绚烂的秋色里。

4.柔情蜜语

晚上，躺在硬板床上的我，是那么的欢喜，那么的激动，那么的欣慰，我庆幸我终于在风光旖旎的暮秋黄昏，与周清泉牵了手，让我和清清越离越近，我们终于一起向前踏了很大的一步，我庆幸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错过，我以后再也不用拖着疲惫的心在无言的岁月里绝望地等待爱情的到来。

此后，我容光焕发，走路时似乎脚底都生风。

明天就是周日了，指导员告诉我，在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我每个周日下午都是自由的，为的是方便处理个人的私事。我知道了后异常兴奋，我又多了一个与清清相处的机会。

周日中午，我就悄悄地溜出了驻地，来到草坪上，等待着我心爱的姑娘。

不一会儿，周清泉从村口通往山上的路口出现了，我向她飞奔了过去，然后一起往山上跑去。

在一个背风处，我把我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枯黄的草地上，让清清坐了下来后，我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清清，我的信看完了吗？”

“看完了，文笔很好啊！没想到你是写情书的高手，老实交代，你给多少女孩子写过情书？”清清敲了敲我的平头。

“清清，我发誓，我这是第一次写情书！写得好，是因为你让我动了心，动了情！”

“真的，证明给我看看！”

我抱紧了她，凝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我忍不住亲了她的脸庞，却假装是不小心吻上的。

她咬住唇，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笑意已经堆在唇边。

于是，我又轻轻地吻上了她那好看的唇。

她猛地一震，仓皇地睁大了眼睛，眼底深处，有点慌，有点乱，有点迷糊，有点失措·····我更得意了，我把舌尖伸了进去，慢慢地探索着，不一会儿，她就热烈地回应着我，我们的舌尖互相缠绕着，久久不愿分开。

之后，她瞪视着我，还用小手捶打着我的胸口，我假装可怜地叫着：“哟，清清真坏，打得我疼死了！”

在我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神中，在我那酸楚而热烈的语气里，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不一会儿，她终于忍住了笑，低下头，让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睛里一丝捉弄的光芒，说：“敏敏，其实我也注意你好久了。我得向你坦白，王杏云是我的表妹，她与曹雨虹是同学。我比她们大，职高刚毕业，由于身体不好，还没有去找工作。每天就在家干些家务，我是安福村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眼里总有一丝淡淡的忧愁。你职高毕业，我也是高中毕业当的兵，我们半斤八两！”

“真的？那我很幸运啊！其实我从小学起，就对军人怀有深深的敬意，现在能与你谈恋爱，我觉得我很幸福。”

“得到你的青睐，是我的荣幸！既然你现在没有找到工作，就跟我回我的家乡吧，毕竟我复员回去，会有好工作等着我。”

“跟你回家乡，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过父母。对了，我是中午偷偷溜出来的，现在得回去了！”清清说完就起身，我连忙跟在她后面。

送她到了路口，她要我先走，我说要看着她先走，最后我们分别转身，一起往前走，我回头看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回到刚才我们坐过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许久，我轻轻地叹息一声，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左腿，就势在山坡上躺了下来，无意识地揪下一朵红色的小野花，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看着它在我面前上飘荡着，越走越远，像一个即将飘走的风筝。

5.匆匆告别

离队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有点忐忑不安了，连队为我们举行了欢送会，就在我们平时训练的场地。早在一周前，我就让清清通知了她的两个朋友，另外两个队员也提前通知了他们的朋友。

我们围聚在一起，不停地唱呀跳呀。

分离的时刻到了，我紧紧地握着清清的双手，只见她的泪水在眼框里打转。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平静下来，并立刻松开了手。

在灿烂的阳光里，我看见她的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我，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家乡。”

我望着她那慌乱的黑眼睛，突然心中没来由地掠过一阵惊悸，我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我一窒，仓促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使劲地搓着双手。

过了一会，我才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写信啊！”就这样，我在她们的注视下挥了挥手告别了。

我回头，看见王杏云和曹雨时虹正围着清清，好像在安慰她。

我可以想像到，她哭得那么伤心，似乎想把她所有的痴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虑和担忧，都借这一哭而发泄出来······

我觉得我的眼框也湿润了，费力地拉了拉身上的背包后，就伸出我的右手，再次冲她们挥了挥手，而我的左手则轻轻地擦了擦我的眼角。

回到家乡，我用退伍时拿到的大部分钱投入到了果园的建设中，因为我是自主就业退役士兵，我拿到了三年的复员费、一次性退役金、回乡生产补助费用和医药生活补助费。

自己创业，期间的艰辛是难以表达的，焦头烂额的我没有向清清诉说难过，写信时只诉说我对她的思念。

6.晴天霹雳

在创业的头三个月，周清泉的信不多，但每个月都有一封，都是鼓励我不怕困难，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她还告诉我，她是真的想也陪着我一起创业的，只是她爸爸妈妈觉得她的身体，不能干些又苦又累的活。

有了清清的激励，我每天都干劲十足，在万物复苏，生命觉醒的春天，我在果园里种上了沙糖桔的小树苗。

站在果园的最高处，我仿佛看到了两三年后，整个果园将会繁花盛开，五彩斑斓。树枝在春风吹拂下，尽情地摆动的腰枝，摆着摆着，它的身上已换上了一身绿的新衣。地上枯黄的小草，也在春的洗礼下开始发芽，渐渐的，原本的荒凉被一片新绿所取代，慢慢地变成耀眼的深绿。

果园的前期工作已完成，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着把清清接来分享我的劳动成果时，我却发现清清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给我写信了。我自己安慰自己说大概是春节忙的缘故吧？于是，我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给她，表达我对她的思念，表达与她共度人生的期望。

但是一个月后，还是没有收到清清的来信。我着急，我焦虑，我急得团团转。

突然想起了张卫东，我三步并两步，去了村办公室拔通了连队的电话。“喂，你好，请找张卫东接电话！”

“请问你是？”

“我是刚退伍的江敏之，我有急事找张卫东，麻烦你帮我找他听电话，谢谢！”

“那请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听筒传来了声音：“江敏之，你这个家伙，怎么今天舍得打电话找我？快说，有什么急事？”

“对不起兄弟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忙我的果园，哪有空打电话了！”

“那今天怎么又有时间了？莫非是想打探消息？”

“让你猜对了，我想请你找到王杏云打探一下周清泉的情况。”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是我好久都没看见她们了，我尽量在周日才找到王杏云的，周日晚上八点前，你再打过来吧！”

“谢谢！我挂了！"

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我心急如焚，到了周日晚上七点半，我就拔通了电话，至于张卫东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一句，周清泉被货车撞伤后一周不治身亡。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崩溃了，踢小石头、踢小木棍、踢灰尘·····踢一切我踢得到的东西。

回到家后，我冲进自己的房间，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后，我瘫坐在了床上，手上多了一瓶不知什么时候拿的白酒，我边往嘴里灌，边想，我的清清怎么就没了呢？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自己为什么躺着？是病了吗？为什么头痛欲裂似的？为什么四肢软得像一团棉花？我定了定神后下了床。

父母亲都不在家，只有奶奶在走廊下编竹篮子。

奶奶见我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扶我坐了下来，接着从屋里倒了一杯温水给我。奶奶用她那满是青筋的右手摸了摸我的头，大声地说：“小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从今以后，你要振作起来，你的果园还等着你浇水施肥。”

就这样，我把我的精力全部投入在果园里，拼命地抑制想念清清的念头。那些沙糖桔和李子的小树苗慢慢地长高了，花开花落，年复一年，终于等到丰收的季节。

每天从果园回来经过村委会时，广播里总在播放《祝你平安》，所以当夜深人静时，耳边会响起清清那清脆悦耳的歌声，我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们一起的点点滴滴。

7.父母逼婚

看着那一筐筐的沙糖桔被运送走，吃晚饭时，父亲边吃边说有事商量。

说完后父亲朝母亲呶了呶嘴，母亲笑了笑问我：“小敏，你现在也不小了，以前你说果园刚种上树，要投入很有时间和精力。现在都开始丰收了，是时候找个人过日子了。”

奶奶在一旁也说：“小敏，奶奶是真的想快点抱上重孙的，如果不能如愿，奶奶不安心啊！”

“奶奶，爸妈，我理解你们，但我现在没有看上的姑娘，等我看上了，再领回来给你们瞧瞧。”我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应付他们的话，除了我的清清，我怎么有心思见别的姑娘呢？

“好，好，那我们等着你领姑娘上门了，儿子，这事得放心上！”母亲嘱咐道。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又过去了三年，父母见我压根儿就没有结婚的念头，就开始安排我相亲。七大姑八大姨介绍完了，我还是没有相中一个姑娘。我其实压根儿就看不上俗气的她们，她们怎么能比得过我那仙子似的清清呢？

父亲开始放下狠话：“你这个不孝子，你看看，我和你妈都多大了，你奶奶如今都卧病在床了。今年内必须找一个，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秋末的黄昏，温暖的太阳已经被远处的山峰所吞噬，残余的彩霞却大片大片泼洒在天际。阳光虽然隐在山峰的后面，却仍然把那些彩霞照得发光发亮，成为一片又一片的。

我已连续几天傍晚坐在果园的最高处，看着落日在纠结：是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还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毕竟，在这偏僻的小山村，短时间内想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又爱她的人，是比登天还难了。

最后，我决定，我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就行了。我现在是村中的沙糖桔种植大户，找一个爱自己的姑娘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几张脸，一张是周婶子的小女儿江丽菲，一张是李婶子家的大女儿雷红芳，一张是邻居王婶娘的小女儿张丽红。江丽菲是同姓，虽攀不上亲，但她那妖里妖气的做派，我可受不了。雷红芳嗓门大，腰也粗，我也接受不了。

至于张丽红，她小我五岁，我与她哥张宏伟是哥们，小时候她总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这些年来，她爸妈劝她相亲，她每次都是应付了事。有一次张宏伟喝醉酒告诉我，说张丽红喜欢的人是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老爱上我家串门，总是帮奶奶干这干那了。但我那时，心里只有我的清清，容不下第二个人。如今，张丽红就是最好的选择。

主意已定，第二天晚饭后，我就约张丽红出去散步。张丽红见我主动约她，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接着就是一脸的欢喜了。

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下，我问：“丽红，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嫁人？”

她脸上忽然一红，走开了几步，晚风吹动她的长发，好半天她才愕然地望着我，喃喃地说“我想嫁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我找他去！”

马上有两朵红云飞上张丽红的脸庞，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小声地说：“敏哥，这些年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何况你比我小那么多！我还以为你喜欢来我家串门哩！”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啊！”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呢，从小就崇拜军人。自从你退伍回来种果，我觉得你非常有胆识有魄力，就更崇拜你了！”

“我真的有这么好？”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做梦都想当你的新娘！”

“那太好了！我们年底结婚吧！”她瞪大了眼睛，不说话，只呆呆地站着，暮色在我们两个人的眼睛里闪烁。

“好呀！”她在我脸上突然亲了一下，就飞快地跑了。

我摸着被她亲过的脸庞，一脸幸福地回到了家。当父母听到我的决定时，父亲用满是青筋的手拭去了眼睑上的泪水，母亲激动地大声地喊：“我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父亲很快找人上了张丽红家提亲，他们请人看了我和张丽红的八字，最后商定了年底就摆酒。

8.举行婚礼

我是村里的沙糖桔种植大户，又是家中的老么，所以婚礼举办得很隆重。接亲那天早上，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站在门口，抬头望天空，只见一团白色的云在绚丽的阳光照耀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十分耀眼。我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穿着黑西服，粉色衬衫，系着一条红色的领带，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从家门口出发，绕了一圈后，才来到张丽红的家，在唢呐声、鞭炮声、人们的欢呼声中，张丽红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只见她一袭白色的婚纱，头发高高的盘起，耳旁别着一朵美丽的红花，脸上施着淡淡的妆，桃红色的嘴唇，衬得新娘更娇艳了。

在村民的围观下，我们又绕村走了一圈才回家，新娘在我二婶子的搀扶下，跨过了摆在厅堂大门的火盆。我们接着向奶奶和父母磕了三个头，我把张丽红送进了新房后，就去招呼客人了。

今天的客人有点多，我拿着一条烟，见到上了辈分的亲戚，都会递上一包烟；在厨房或厅堂忙活的，我就与他们打声招呼，道声辛苦。

望着张灯结彩的两层小洋楼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我感到特别自豪、特别有成就感，因为这是村里第一次举办这么豪气的宴席，而新娘穿上了流行的白色婚纱。

下午三点多，我的几个旧战友陆陆续续地赶到了，我连忙把新娘介绍给他们认识。

还没聊多久，主事的叔叔就过来说开饭了，让我带战友们去坐席了。我吩咐张丽红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因为开席后十分钟必须到每一桌去敬酒。

在二婶子的指引下，我和换了中式喜服的张丽红一一向主桌的舅老爷、舅舅舅妈们、姑妈姑父们敬酒后，就开始一桌一桌地敬了。轮到朋友那一桌时，张卫东端起酒杯大声说：“我祝新郎新娘，情定三生，白头偕老！”就这样，这一桌的每个人都敬了我一杯酒，我就喝了足足十杯酒。第一轮才十围，后面还有二十围，二婶子不想让我这么快就喝醉，赶紧把我给拉走了。

等每一桌都敬完时，快晚上八点了。我有点醉熏熏，张丽红就扶着我回了房间。

当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外面的划拳声吵闹声给吵醒了。张丽红被告知是镇上的领导吵着要找我喝酒，领导怎么能怠慢呢？于是，我迷迷糊糊中被人搀扶到了客厅。看到领导是镇长大人时，我的酒马上清醒了，因为我想继续扩大沙糖桔的种植范围，必须得到镇长大人的支持。

就这样，本来就有醉意的我，很快就趴在桌子上了，镇长没多久也醉了，人们才陆续回家。

9.身心愉悦

第二天晚上，熄灯后，我假装闭上眼睛睡着了，突然，一只柔软的胳膊放到我的胸口上，接着耳边又被毛茸茸的细发轻拂着，有点像挠痒痒。我一动不动，却聚集了全身的注意力，在暗中观察。不一会儿，一具暖烘烘的身体压了上来，我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心跳声。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抱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之后，我看着丽红脸上挂着微笑沉沉地睡去，尽管我觉得很疲倦，但是就睡不着。原来身体的愉悦是这般的美好！我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把丽红娶进门的，但同时我又觉得自己很可耻，为什么当时浮现在脑海的却是周清泉那干净白皙的笑脸呢？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每回张丽红都觉得很满足，在她甜蜜的笑声中，她会顺势依偎在我的怀里后，又给我一个长时间的吻，不一会就睡着了。

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我两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丽红问我：“敏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累了？”

她见我摇了摇头，就熄灯准备睡觉。不一会儿，我感觉到几滴泪珠忽然从张丽红的美目里流了出来，落在我的鼻翼边，又顺势淌下，钻进我的嘴里。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那次我喝醉后，喊的名字是“清清”。我的身体仿佛触电似的浑身一颤，于是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肢，把嘴巴埋在她刚刚侧过去的颈子里。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改变了。毕竟，现在陪在我的身边的是张丽红，她不但孝顺奶奶和公婆，而且每天无微不至地为家人准备一日三餐。欢乐的笑声时常从她的喉间汩汩地泛出来，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让三个老人家每天都喜笑颜开的。

我躺在床上已经有—个多小时，侧身凝视着旁边的爱人，她那淡淡的发香，直冲入我的鼻孔。绯红的两颊，让我忍不住想亲一口。我怕再翻来覆去吵醒了她，我只好悄悄地穿上睡袍到了书房。

只见月光甩下洁白的水袖，飘过窗台，也飘进了我苦涩而又焦急的心。我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为指导员的健康担忧，因为前几天收到了张卫东的信，告诉我连队的指导生病住院了。更因为过几天就是周清泉的忌日，她离开我已经整整六年，既然我已经打算与过去告别，开启新的开始，不如趁早去一趟安福山。这样，既可以去探望指导员，又可以与自己的过去做个正式的告别。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安福山，一来是果园的事多，二来是路途比较远，三来是怕触景生情。

10.最后告别

天亮后，我就匆匆赶路了。在大巴车上，我满脑子想的就是与过去做个了断，与我的初恋作最后的告别，我得把思念周清泉的心埋藏在心底，我得全心全意爱着张丽红，因为她才应是我余生的最爱。

经过几个小时的昏睡，终于到站了。往日的街道，与六年前差不多，只是行人多是老人和孩子。

马上就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我迈着大步，欢快地向安福山出发。不一会儿，笼罩在烟雾迷离的整个山村呈现在我的面前，空气是那样的潮湿，路旁刚刚吐青的柳枝，随着微风婆娑起舞，轻轻地从我的眉上拂过，好像在炫耀着春姑娘对它的喜爱和呵护。虽然我的心情有点沉重，但我只是轻轻地把它弹开了。

不一会儿，我来到了以前安福村民洗菜洗衣的大水池里，可是水没有以前那么多，那么清了。我踢了一块小石子进去，池中顿时泛起一阵微微的涟漪。青的草，绿的叶，各色杂色小花，还有那活泼可爱的鸟儿，都清晰地倒映在池水中，构成了一幅精妙的春景图。

沿着小溪旁的小路，很快就到了我和周清泉第一次见面的草坪，我兴致勃勃地上到山坡找到了那棵桂树，看着我与清清定情的桂树已长到碗口粗，却发现那“之泉”字已模糊不清了，我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不禁泪如泉涌。我瘫坐在草地上，默默地对自己说:再见了，清清!—切都已经过去!

与我心爱的清清郑重告别后，我拐了个弯进了连队的家属院，望着曾经对我帮助极大而今一副愁容的指导员，我说起了当年的一些趣事，没多久我便推托要赶车就走了，临走前悄悄在茶杯下压了—叠百元大钞。

回来的路上，指导员的病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更体会到珍惜现在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了。我今生再也看不见，也摸不着周清泉了，为什么不把她埋藏在心底？而张丽红是看得见，又摸得着的人，怎么能辜负呢？她虽然没有清清那么典雅端庄，但也是温柔体贴的，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就是人们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从安福山回来，我握着张丽红的手说：“丽红，你知道我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当然不知道了！”

“我在思念我的初恋周清泉，因为我一直都忘不了她！不过，请你放心，我已郑重地与过去做了个彻底的了断，从现在起，我会全心全意与你好好过日子！”

“我理解你，就像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你，所以无论爸妈怎么催我，我都不愿意结婚。婚后，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你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在等我！从今往后，你就我的最爱！”

“你也就我的最爱！我们一起生个大胖小子！”

丽红微微一笑，同时一个侧身，落入了我的怀中。她那软弹的肉，不小心从小背心后透出来，触碰着我的肌骨。望着这可爱的脸庞，这弯弯的长眉，还有这媚眼，这温软的胸脯，这诱人的熟透樱桃似的嘴唇，我决定从今晚开始全身心地爱着她，给她一个完整的自己！

第二天早饭后，踏着春的舞步，迎着蝴蝶的翅膀，嗅着花儿的芬芳，闻着泥土的气息，我与丽红来到了果园，向阳的沙糖桔的花已经开了，在微风的吹拂下，正向我们频频点头微笑。有的花儿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还有的是花骨朵儿，它们在微风中有的像在伸长脖子在四外张望，有的在绿叶中躲藏躲藏，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做游戏。

我们手牵着手来到果园的最高处，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忽然丽红大声地喊：“我和江敏之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我也不甘示弱地来了几声呐喊：“我们的果园会越来越大的，我要成为县里的沙糖桔种植大户!”

突然，红彤彤的旭日冲出了云霞，几乎从对面山头跃了出来，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旁边的云被映衬得绚丽多彩，我们依偎着坐在地上，静静地欣赏着突如其来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