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祭祀大典如期举行,围在祭台外的村民都罩着黑布衫,瑞蕤穿着以前主持大典的女人、她现在的母亲的衣服,头饰很重,衣服很长很肥,瑞蕤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痛苦地消耗着生命一般。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她不愿抬眼看,也不得不看,看祭台上的人。
随着日头向正中移去,瑞蕤的心也随之冰冷、绝望,日晷上的阴影指向正中,行祭人和瑞蕤的声音同时响起。众人惊诧地看着瑞蕤,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中断大典,长者们有些愠怒但看在她是神女就想,或许她接到了上天的旨意要做些什么。瑞蕤跑向祭台,那里跪坐着昏迷的少年,那个把瑞蕤带回家的少年,此刻浑身伤痕,陷入了沉睡,瑞蕤抱紧少年低垂的头颅,人群的骚动,位上之人的愤怒,此刻都在瑞蕤心神之外。
没人注意到,自昨夜看到墙的那一边,瑞承被一群昔日好友折磨得血肉模糊,在生锈的铁笼里被一盆一盆的泼着冷水,长辈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场面,以及他即便不省人事手里还紧攥着半截骨笛;瑞蕤的眸就像浸满了血液一样,红得像是忘川之花。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她的心坠坠的痛,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救她的恩人。现在她知道了,她摇晃着起身,对涌上来的愤怒的人们说,“祭人无济于事,不如献神。”
说完回头看了瑞承一眼,轻声说, “你便是救了我小妖,被奉为神就有违天数,再舍命救你一回也无妨。”
然后慢慢地倒下,消失,变成一株奄奄一息的紫色曼陀罗。
有一条四季温热的小溪向山石讲起一个故事,说是有那么一个村庄,几百载才有了一个女婴,却在夜里被铺天盖地的血蝠满村屠尽,村里仅存的一个少年,早早就去了山上隐居,种了满园的紫色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