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气晴朗,父母、爷爷奶奶都去地里。父亲叉着腰看看天,对姐姐说:“等哈不要带你弟弟去河里玩啊,今天有暴雨!”姐姐乖乖地答应,等父母一走,赶紧冲到父母卧室,傻眼了———录音机被放在高高的柜子顶端,凭姐弟俩的实力是拿不到的。姐姐沮丧地望着录音机,束手无策。弟弟幸灾乐祸地看着姐姐。
“哪个让你一听就歇不了了啊!”弟弟抱怨。
姐姐终于放弃了努力,一跺脚:“不让我们听我们就科捉鱼科!”
弟弟大喜:“好啊好啊!”
姐姐从床底下拖出两件蓑衣,先给弟弟穿上,再给自己穿上,调皮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吐吐舌头。姐弟二人全副武装,拿着桶、盆子、小竹箕,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艳阳高照。屋侧山坡的庄稼地里,父母正挥汗如雨地收割玉米杆,父亲时不时直起身子看一看家里的动静。姐姐趴在大门边看着父亲一弯下腰,赶紧拉上后边紧张的弟弟:“走!”两个人训练有素,轻快地消失在屋前的玉米地里。刚直起身檫汗的母亲看到颤动的玉米杆,又看看正在干活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没说,低下头继续割玉米杆。
河边。河水清且浅,河里不时能看到游动的鱼儿。姐姐专心致志,动作敏捷,她把小竹箕里面装上青苔和石头,放在一块石头边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开石头,里面的鱼慌不择路,躲到了伪装在边上的小竹箕里边,姐姐再小心翼翼而又干脆利落的将小竹箕提起来,里面有时候会躲着好几条呢!再看那边的弟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鱼赶得到处跑,水花四溅,欢快得像只小豹子。旁边的姐姐被打扰,无语的看着他。
姐姐表情冷静专注,双手悄悄地伸进水里,那条毫无防备的鱼依旧欢快的游动,一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眼看就要被俘获。突然,“咚”的一声,一块小石头落在水里,姐姐和小鱼儿都吓了一跳,鱼趁乱溜走,姐姐气恼地瞪着弟弟。“嘻嘻。”弟弟作无辜状,冲姐姐傻笑。姐姐撩起水花浇向弟弟,两人又笑又闹的打起了水仗。
姐弟俩累了,躺在河边的绿荫里睡觉。蝉声四起。弟弟贼头贼脑地探头观察姐姐睡着没。姐姐姿态恬美,似乎睡得很香,弟弟悄悄地留下山坡,走向附近的一个水潭。
姐姐闭着眼说:“搞么子科(干什么去)?”
弟弟无奈地转过头:“热,洗个澡。”
姐姐严厉地语气:“不准科!只能在浅水里头玩!”
弟弟不情愿地撅着嘴回来,怏怏地躺下。姐姐探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学父亲叉着腰看看天,这时候河上游的天空开始变暗了。姐姐拍拍弟弟的头:“咱回吧。”
两人蹑手蹑脚地端着战利品往家溜。刚转过屋前的高粱地,走在前面的姐姐突然停住了,正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前钻的弟弟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姐姐的身上。弟弟往前伸头一看,赶紧又把头缩回到姐姐身后。
父亲叉着腰,瞪着眼,站在道场(屋前面的平地)里。
“说了今天有暴雨!还跑出科!都给我跪楼上科,看看今天有雨不得!”
吊脚楼上的栏杆前面。坚硬的木地板上跪着俩孩子。姐姐正抱怨弟弟,“让你在河里小点声,这回好哒(这下好了)!”弟弟疼得呲牙咧嘴。姐姐看着弟弟的表情直乐,她回顾后面没人,从衣兜里边掏出两块布,在弟弟面前一晃。弟弟眼睛一亮,如获至宝地抢过来垫在裤管里。姐姐正襟危“跪”,用眼睛的余光给弟弟放哨。弟弟垫上布感觉舒服不少,感激地看着姐姐。两人会心地相视一笑。
父亲把姐弟俩捉的鱼(严格说来是姐姐捉的)倒进屋檐下边的小水缸,自言自语地嘟哝:“捉得还真不少哩。”
先是狂风,树叶乱飞,然后大点大点的雨珠就落在道场上、屋檐上,铁丝上的衣服早已经收起来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刚还温顺的河水就涨起来不少,轰轰隆隆地往下流去。
姐弟俩手扶在栏杆上跪着看雨,背影特写。
若干天后,父亲无意中经过鱼缸,突然说:“咦?南门(怎么)感觉鱼缸里的鱼又多了啊?”
一边玩耍的弟弟紧张地:“应该是大鱼生小鱼吧?”
父亲瞪了弟弟一眼。在屋里边帮母亲生火的姐姐掩口偷笑。母亲也忍俊不禁,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