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第六章 风过云起
时间从来不厌烦自己的单调乏味,它不紧不慢地“嘀嗒嘀嗒”朝前走,在自身年轮上按节律添加上厚重。像各司其职的流水线工人,坚守并做好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外,其余的工序内容自有别人去填满。人们平淡的日子,如同乏味的钟摆,需要更多的点缀,上演着悲欢离合。覃玲和李月香也不例外,她们在各自的流水线上,演绎着各自的多彩。日子如织机上的梭子,来来回回,繁繁复复,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年。
小镇的灯具产业,已走过了近二十年的历程。市场的饱和,时代的进步,成就了一代企业家,带动了小镇各行各业的发展。同时,交易的变幻,也考验着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推销员们。经济杠杆的运作,维持平衡的资金链调剂,都需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稍有不慎,就会如那走钢丝的杂技演员,随时都有可能跌落而导致失败。时不时也有个别人落马,小道消息就如风卷云涌般迅速传遍小镇的角角落落。可覃玲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发生在邻居李月香家,发生在李月香身上。肖运华带着全家在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一栋装簧考究的别墅和吵闹散尽之后,左邻右舍的惋惜之声。
李月香和覃玲一起散步时说的那番话,总会在覃玲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一块巨石,泛起涟漪之后,就是深深地压迫感。平时两人之间的那点嫌隙也一一被化解开去,变成感同身受的痛楚。每每想起这一点,覃玲就想要打探到,李月香在异地他乡过得好不好,习惯不习惯。李月香是否也一样被思乡的情愫所浸蚀?她是否也会在每一个月挂柳稍的晚上,一遍遍忆起故乡曾经熟悉的小道与人事?如果换成是覃玲自己,她是否一样甘于任命运左右自己的人生走向?难道李月香此生,就注定成为异乡客?再难重返故里?
覃玲想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作为女性,难道就不能把控自己的人生?就一定要依赖于家庭和丈夫,来完成自己的社会身份地位?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一个独立于家庭的社会人?从李月香的遭遇中,覃玲丧失的个体独立意识开始渐渐苏醒。她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她在思考,如何做到,既尽到家庭责任,又独立于家庭之外。妇女的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才可能成就自己独立于人世的社会地位。覃玲暗下决心,朝着这一方面去努力。她更在心中祈祷,希望李月香同样可以感应到她的意念,在异地他乡,寻求到重回故乡的方式。她甚至幻想着,在某一天早上,打开自家大门时,对门的李月香依旧款款走来,她俩相视一笑,互问对方一句:“近来可好?”
生活似乎很不公平,生活似乎又很公平。起起落落中,谁又能分辨出哪一种生活更公平。如果生活也可以像算术题那样,把苦和乐掺和在一起,均分成等份,洒落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里,平平稳稳地流逝,人生的色彩是不是又显得无味得多呢?
日子总是朝前走,覃玲收回了注视别人的目光。她更多地喜欢抬头看向天空,那疾走的白云,你不留意,是难以察觉其变化的。人生是否也是如此,云淡风轻,云浓雾罩。走在大地上,也如同踩在云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