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在婚礼上哭啊?”
“可能时她觉得幸福吧,也或许是她没有嫁给她18岁想嫁的那个人。”
【1】
2017年4月10号,乔怡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摆在自己书桌上的那封EMS,应该又是合租的姑娘帮她收的快递,等到她洗完脸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快递单寄件人那一栏熟悉的字体很是刺眼,她以前就老爱笑他的字写的太中规中矩不适合给别人签名。
唐迪,乔怡。
伸出手在纸上丈量着两个名字之间的距离,大概这就是她和他此生最近的距离了吧。
拆封口,抽出来的是一张请柬,一张结婚请柬,看到偶像剧的狗血桥段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乔怡骂街的心思都有了。
他记得有次她和他在赌气时随口说下的话,却忘了她在18岁那个蝉鸣声围绕的夏天还对他说过什么。
乔怡自己像是记得,很多时候又催眠自己早该忘了。
她说她想嫁给他。
迎着月色,又补充道,如果可以,最好就是在她24岁的时候。
记得唐迪还一脸的好奇想探个究竟,这平时魔王一样满世界宣扬自由的姑娘怎么突然又角色转换成了一个恨嫁的娇羞妹子了~
谁知此时乔怡神秘的卖起了关子,其实她是怕他笑自己傻。
古人都说女子二八芳华宜嫁亲,可把它放到现如今的社会主义社会里连法定婚龄都不够呢,那就勉强再凑个整到三八芳华吧,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十六岁的乔怡还没有遇上唐迪。
今年她正好24岁,可她只能紧捏着这张色彩明艳浪漫温馨的请柬、紧盯着封面上纹路清晰映着的一行字陷入了回忆。
“故事的最后,我们在一起”
【2】
乔怡刚上大学那年,才17岁,在同届学生里算年纪小的一个,宿舍里也是排行老幺。
爱笑爱闹加上个头又不太高,常会被新闻部的师兄师姐们轻敲着头叫成小不点。
她是整个部门的活宝,是大家伙的重点照顾对象,大事小事都会多指点她一些,即便有时候出了一点小差错也不忍心像对其他新人一样苛责。
这些人里不包括唐迪,他总是变着法的让乔怡做事,还是不是挑个刺,只要是做的没达到他想看到的效果,他就能板着一张脸,一板就是一整天,那段时间,只要他坐在那,整个部门就是死气沉沉的一片,乔怡作为一个生性活泼又爱动的小孩,有天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不满了,进了新闻部推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说咱部长是不是也有更年期,怎么每天都挂着一张多云转阴的脸?
等她好奇的把头抬起来环顾四周为何一片沉默的时候,她傻了,离她不远处的桌子旁边站着一个人,这个房间除她之外唯一的一个人,就是唐迪。
乔怡顿时像个皮球一样瘪了,脸也红了,心里念叨自己今天出门一定忘了拜一下神,这也太尴尬了。
为了冲散这种尴尬,她先自顾自的说起话:人都去哪了,平时不都是这个点开会吗?
“你对我意见很大。”
突然出声的另一个人,用的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没有,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抱着谁承认谁傻的态度,乔怡立马否认。
“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不适合骗人吗?”看着眼前着姑娘闪烁不定的大眼睛,唐迪莫名地觉得很好笑。
被看穿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豁出去了,“好吧,我承认,看你那张脸我就来气,还动不动就使唤我找我茬……”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没错,就算我再怎么想找也不会找出来。”唐迪打断了她的话。
你可以不聪明,但不可以不用心。
这是乔怡学会的第一条社会生存法则。
时过境迁,乔怡入了职场,不再是当年那个在社团打杂的毛头小姑娘,能在各种人际关系圈里游刃有余,可那人却不再是她的上司。而且,再不会没人牵着她的手耐心的告诉她这些你做错了。
【3】
撞过了南墙,头破血流才知道此路不通该回头。
每个人的成长,潜移默化时从未察觉,但当某一个阶段放慢脚步,就最为清晰。
毕业后乔怡在一家外企的宣传部门工作,从最开始的熬夜加班做幻灯片一路直升到策划宣传部总监,她总想这里面有些功劳是要归功于唐迪的。
继和唐迪面对面较量之后,加入新闻部的乔怡梦想还在持续破灭,起初她以为自己只要写写新闻稿就好,谁知道后来自己化身成了一个全能小助手,学院举办的各个活动都要参加,要摄影,要记录领导讲话,文艺晚会什么的一个不落,就连舞台背景PPT都归她们部门管。
有时,乔怡忙到深夜,就会给唐迪发一条消息:部长,你确定咱们学校除了新闻部还有别的部门吗?
“我只确定,你是新闻部的。”
慢慢的她也会发现自己虽然忙碌但也学了不少东西,相对于看剧逛街,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充实。
还有,她也喜欢上了唐迪。
只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表白,有人就先出手了,那天英语课上乔怡接到通知说晚上在新闻中心开会,可当她着急忙慌的跑到那时,发现等着的只有一个人,还是唐迪。
这样面对面的交流虽然不是第一次,可她依旧忐忑,尤其是在自己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人有了“非分之想”的时候。
在她出神发愣的当口,教室的电脑已经开始播放一段小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勇气>,回过神的她看见的是每个画面上都有自己的脸,思考的,郁闷的,放飞自我的,还有抱着玉米啃的正欢实的……,那些照片她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唐迪她也是第一次见。
“我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个学妹谈恋爱,更别说还是你这样幼稚爱闯祸的学妹,但相处的这一年,我越来越发现我自己喜欢看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是喜欢上了你。”
女主角听的目瞪口呆,都忘了回答,两个人就这么干等着,等到空气都有点沉默了,她才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原来他的手掌也全都是汗。
【4】
乔怡和唐迪在一起的消息是先从内部人员里传播开来。
之后每个认识他们的人在路上看到他们时都会说,你们新闻部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别忘了给喜糖啊。
早已不是新人的乔怡当然知道这是别人在逗趣,谁知唐迪真的拉着她去了苏果买回了一大兜子糖,挨个宿舍的给。
正因为过往太让人留恋,所以某天当乔怡看到那句“别恨我,我只是不能陪你到终点”才会哭的泪流满面。
在一起的那两年,唐迪对乔怡是真的好,除了恋人之间常有的甜蜜之外,他还会陪她泡图书馆、他给讲解她课上听着吃力的高数题,督促她考四六级,早上做她的闹钟叫她起床吃饭,每晚还带着她在操场上跑步,这让即便后来他不在她身边了,她还依旧保持着每天无论多忙都要吃早餐的习惯。
在18岁的乔怡眼里,唐迪是直接可以和男神画上等号的,站在他身边,她发现除了比他会玩会闹,几乎没什么可拿出来炫耀的优点。
“等我24岁的时候,我就嫁给你吧。”碰上那几天亲戚来访不能剧烈运动时,两个人就绕着操场一圈圈慢走,有次走到有点累的时候,乔怡拽着唐迪的胳膊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然后立马又来了个霸气的示爱。
唐迪不知道,那也是她那年生日对着蜡烛许下的愿望。
从小到大,乔怡就是信神不信佛,但那次她希望路过的各方神灵都能为她做个证明。那是一个少女陷在爱情里时最直接也是最直白的心思。
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没羞没臊,对啊,因为是真的动心了啊。
【5】
可事实证明,不要睁着眼睛对着生日蜡烛许愿,它真的不会实现。
大四那年,唐迪出去实习了三个月后,毫无征兆的对乔怡提出了分手,之后玩起了失踪,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听传闻说是他和公司里另一个实习生在一起了,同居。
那年平安夜的晚上,乔怡没有约任何朋友出去嗨,只是独自一人躲在自己的卧室,单曲循环着《you are my sunshine》。
有人终于把《何以笙箫默》这部小说拍成了电视剧,但乔怡已经找不到那个曾和她说生活不能将就的人。
所谓成熟,就是当你本来该哭该闹的时候,你学会了不言不语的微笑。
乔怡到现在都记得分手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恰是唐迪他们那届毕业晚会举办当天,礼堂靠窗口的位置上,有个人目光一直跟随着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穿着连衣裙的女孩,眉眼还是当初的眉眼,性格却沉稳了很多。
他知道,她刚才唱的那首歌叫《会过去的》。
“离开很不舍得 以为会崩溃的
却在最痛的时刻 最感觉清澈“
当他跟着乔怡一直走到操场上面,站在这个曾经许诺想要嫁给他的人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没关系,只是没在一起,也不是谁欠了谁一份感情,再见。”
笑着说完这句话,转过身,乔怡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头月亮,还是像那晚那么圆那么亮,如果可以,她想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想再和身后这个人碰面了,时隔多年还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好久不见,这种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虚。
因为在这场爱情的角逐里,谁也没有赢。
“18岁时,我不懂现实可畏,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能和一个人走到地老天荒,就像他答应过我的那样。”
收起思绪,把请柬和旧日记本一起收进抽屉最里层。
乔怡心想未来在自己的婚礼上她一定会哭的很难看,为了什么呢?为了那个在她早已练就一身盔甲能在生活里所向披靡、才出现在她身边又把她宠回18岁的男人,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嫁给18岁时想嫁的那个人吧。
“我还在闹,而他已不是18岁陪我笑的那个人。”
就如同那年,在她日记本里突然凭空消失的唐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