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个小时能干嘛,睡两夜的觉,吃七餐饭,看两次日出,两次日落,月亮也升起两次,洗漱四次,洗澡两次。53个小时也可以让你转三次火车,停19站,把你从潮湿下雨的南方送到高海拔缺氧的青藏高原。
“Namaste”随着手机里瑜伽教程的结束语,我的晨间锻炼也结束了,在瑜伽垫上缓缓的撑起身体,终于要出发了,终于我当上了背包客,这么多年,年岁渐长,却一直不肯放弃的幻想生活。对,这不是梦想,是一种幻想,把这当梦想太轻,而它又是那么的梦幻缥缈。我想出去走走,没有什么目的性的去逛逛祖国的大好河山,一切随缘,我碰到了便是我要见到的,我见到的便是我所要寻找的,让空虚充满空虚,让盲目继续盲目,我便是要体会一下这样的生活,也许一次我便够了,也许一年后我便觉得乏了,也许永远也填满不了我这内心的幻想。
绿皮车硬卧,是我最爱的旅行方式,我妈说我就是喜欢那种睡在铺位上听着火车“哐哐”“哐哐”的声音。我觉得是这样的,在车厢里活动被局限,没有过多的事情可以做,就只能翻翻书,看看窗外的景色,听听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这种感觉也是挺有味道的。高铁太快了,当你刚坐定,车已到达目的地,那是属于有目的的人的交通工具。绿皮车就很好,属于我这个没有目的的人,只要旅途够长,你在上面的时间够久,你就能在上面感受到某种突如起来的感触。一列火车总是拉着不同目的的人朝一个方向前行,也许有些人半路就下了,也许有些人半路才上来,陪伴你的总是短暂,昨天还有个人陪伴着你,到了今天就剩下你自己,最后到站了你也会下车,去向别的地方。
在南昌火车站等车的时候,有一位大姐在宽敞的过道间练起了广场舞,手机外放着广场舞的舞曲,身体跟着音乐舞动,反反复复的在练着一段舞步。座位边放着一个改装过的矿泉水小桶,里面装满了鸡蛋,这是坐火车带鸡蛋的常用方法。另外还有一个涂料小白桶,一个双肩包,一个行李箱。一个中年男子为她送来了一碗外卖,男子说了几句话后又走了,大姐一边吃外卖,一边看手机里的广场舞视频,她的眼睛至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手机。在开水间前的座椅上,有一位皮肤晒得黝红,神态憨厚,体型比较壮实的大哥,端着一个专门泡面的饭盒,里面面的量大概是三包,在那专心的吃着,不会多想的眼神看着面,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努力的活下去,能一餐吃三包泡面就心满意足。火车站总是聚集着不同的人,这里有人拉着转轮拉杆箱,有人提着编织袋,有人被子一捆就背上了背,有些人去远方过生活,有些人去远方讨生活,所以他们便来到了这里。
从南昌出发后窗外的景色都差不多,城市、农田、丘陵、坟墓、道路、江河、大桥…,仿佛下一站到站就到家了,我可以提着我的行李走出车厢,然后回家吃饭。窗外的农田就像我家那一样,依山而耕,种着各种蔬菜和水稻,我也不知道这些蔬菜到底是自己吃,还是贩卖到市场上去,这些田地既不像有一条完整的市场链条可供给到市场,又不像是自己家或村庄能内部消耗完的。在山坡上种植,平滑的山坡被开垦成一个一个阶梯式的小平台,块状区域,自耕自家地,山地地形也限制了机械化的操作,不过蔬菜要是机械化,还没长大就被现代文明給吞噬了。
中国人对种地好像有一份情有独钟的热爱,只要有泥土无人管辖,就会被周边的居民自发的开垦成小田园。几年前我们家从老城区搬到了开发区,开发区一边是还未开垦的荒山,一边是刚建好的居民小区,当搬迁过来的居民安顿好后,便对荒山进行了开垦。这些荒山本来是被规划要建立医院学校或者居民楼的地方,但最先成为的是住在周围居民的田园,当开发商开始对之前的荒山现在的田园进行开发时,便不得不将已经成为田园的地方推掉。周围的居民在损失了一园子蔬菜后,便又开始寻找下一块荒地去开垦田园。我大姨也是开垦这田园的一份子,所以我家经常能吃到那些从田里刚采摘出来的菜。一块田地就是一块自己小小的领土,你种什么,完全由你决定,等到破土发芽,成长采摘的时候所获得的成就感大于食物的口感。
进入甘肃境内后地貌发生明显变化,山变黄了,沿途的田地明显干了不少,砖瓦房变多了,窗外白杨树杈间总会有一团团污黑的杂物,那是鸟巢。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大西北,这就是黄土地。终于换了一个陌生的景色,终于我又看到了一种语文课本上的描述。语文课本就像一个打卡清单一样为你列好了一系列的景点,钱塘江大潮,白杨礼赞,蜀道难…不管是风景,植物,历史,人文语文书都在你心中悄无声息的埋下一个种子,当你在某个时刻来到了那个地方,心中一触,感慨一声原来我也在这里。这是我在旅途上不断体会到的一种乐趣。
在兰州转硬座去西宁,坐硬座就热闹的很,只要一个座位在外放短视频,前后的乘客就要陪她一起听这个短视频,外放的还不止一个人,处处都在外放,不时还有豪迈大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几个熟人坐在一起就在那高谈阔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嘈杂的我也没细听,就听个响,手上的书翻看几页又放下,看看窗外的景色又拿起书翻看几页,一路就这么的去西宁,去青藏铁路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