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香水好不好闻,也不是客观的,每个人的“好闻”差别很远很远,有化工感,有时候也可以是好香水,也可以是我喜欢的香水,纯天然的,我有时候也会非常讨厌,一切看调香师的手段,以及他的风格是否被你接受。
初次接触香水的人,大部分会追求淡雅清新,但这个概念其实很虚幻,也许按照这个标准,是没有任何香水符合他们设想的条件的,任何香气他们都会觉得过分了。这是什么原因呢,我觉得是因为生活的大环境没有这个氛围,因为中国几千年的用香史到近代是断代了的,就和汉服一样。大部分人从小没有过香水、精油方面的熏陶,对于香气的记忆和认知大体就是自然界的花草树木、洗浴用品、空气清新剂、寺庙烧香、食物、花露水,而对经过提炼后或复合过的香气感到抵触。
虽然中国古代不用香水,但是有极其系统而复杂的一套香道,相当高级。我有时候觉得那个年代的汉人或许会比时下大部分国人更接受那些国际上公认、但国人并不太喜欢的香水吧,鼻子的审美不是天生的,是需要训练的,就好比对音乐、美术的鉴赏力其实也要训练才会提升,五感在这方面都一样。
大部分入了香水坑的人都有一个体会:就是接触越多的香水会越不喜欢自己一开始喜欢的香水(很淡的),而且对清新这个词的理解也会慢慢变化,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的鼻子日复一日受到强刺激,麻木了,需要更浓的东西来刺激才有感觉,确实有很多人因为不科学的用香导致这样的结果,但大部分人却不是这原因,而确实是因为嗅觉审美的提升。
古代中国人认为的顶级香料:沉檀龙麝,到现在为止还是国际上公认最高级的香材,可见各国、各个时代的人们对这个认知从未改变过。但是,这四种香材放在没有接触过各种香材、精油、好香水的人面前大概率是不被欣赏的,或者说,他们也没有机会去闻到真正的这四种香材的气味(闻到了也会觉得或腥或臭或苦),闻到的很多都是人工模拟的,就连玫瑰,我敢说大部分人都没有闻过真正的玫瑰精油,因为很多以玫瑰为主题的日化产品、香氛、香水,里面没有一丁点儿天然玫瑰精油,全部由人工模拟,好一点的是细腻地模拟,差的是简单粗暴地模拟。
当然,实际上沉檀龙麝和高级的花朵类精油如果没有正确的方法去运用,而是直接去闻,体验感不会好,每种香材都有自己最佳的品香模式和添加比例。
总之,调制香水是一门艺术,它不但和花花草草这些浪漫的事物紧紧联系,还和化学密不可分的,一款好的香水诞生的背后有时是调香师几十次上百次的失败和努力,难度超过我们的想象。在深度了解香水后,我越来越由衷地感谢那些优秀的香水让世界变得更可爱美好了一些。
也许有人觉得,在感觉中嗅觉是最原始、低级、最不值得一提的,很少人会有像想把某个影像、某个声音永久保存一样的执念去希望永久保存某个气味,我们往往没有意识到,气味和世界、和记忆、甚至和情感的联结无处不在。
细想想,人的鼻子若真的什么气味都闻不到,这个世界真的什么气味都不存在,会多么空虚和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