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以血为盟
我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小镇,那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也不比山中民族的淳朴,这个小镇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1989年11月25日,我出生了。我不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四岁,叫顾简春;妹妹比我小两岁,叫顾清秋;妹妹出生一年后,弟弟顾零冬出生了。而我作为老二,叫顾残夏。
也许你已经发现了,我们四个的名字连起来正好是“春,夏,秋,冬”。
我两岁那年,父亲丢了工作。那时姐姐都已经上学了,我也急需钱来照顾,家里经济十分艰难。而那一年也正是母亲怀着妹妹的时候,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但当时的我很懵懂,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姐姐说起父亲和母亲开了公司,而且蒸蒸日上。但从那时开始,家里再没有了温馨的气氛:姐姐总是被父亲打骂,而才刚满四岁的我也免不了每日一次的毒打。
姐姐总是抱着我。她也才八岁,就已经会给我进行一些简单的伤口包扎了,我的伤痕都沾着姐姐的血——她总是先给我包扎,不管她手臂上汩汩流下的鲜血。妹妹已经两岁了,弟弟也已经一岁了。
但我和姐姐几乎没有见过他们。因为那时,姐姐被送到私立的住校小学。而我,被父母囚禁在地下室。
那是1993年,我们顾家的所有人都迁到了上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和我们一起上了火车的,但下火车时,已经没有他们四人了。
就在我们到达上海后,那辆火车在返程路上发生爆炸,车上的人全部死亡。
再后来,我就被关在地下室。那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父亲每天都会送食物进来。好像是一截人的手臂或是一只可爱的小猫。而我在开始的几天执意不吃那些东西,但过了五天之后,我忍不住了。
用小刀切开皮肤,吃着生肉,狼吞虎咽。血腥味让我不断呕吐,饥饿感又让我不断地咽下去。我几乎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每天重复的一日三餐,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我能面不改色地吃下一整只手臂也不会呕吐,我能熟练地抓住那只小猫狠心将它杀害……然后吃掉。
一次进食后,我满意地抚了抚肚子,坐在满是血液的地上,地下室的门开了。我知道最先进来的是父亲,他的身影我太过熟悉了,每天都是他将食物放在我的笼子里。随后进来的人……我不知道是谁。看身形是个小女孩,大概四岁的样子。
父亲走到一个地方按了一个开关,地下室变得明亮了。这是我被关在地下室后第一次看见光。
我觉得有些刺眼,眯着眼睛望向那个女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妹妹顾清秋。
她穿着洁白的纱裙,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她很漂亮,一双深棕色的凤眸带着惊讶的兴奋看着我,白皙的脸庞不知是因为灯光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变得很红,嘴唇鲜艳似血,微张着,仿佛想说什么。
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对她的目光探索。“她是你妹妹,残夏。”女孩扬起唇角,绽开笑颜,“残夏哥哥,我叫顾清秋。”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每只濒死的小猫最后哀鸣的声音。我看了看自己身上,血迹斑驳,双手又黑又红,笼子最里的角落堆着我吃完后的骨头和小猫的尸体。我记得那时我笑了。
父亲仿佛愣了一瞬,接着说到,“残夏,你已经六岁了,可以出去上小学了。”清秋一直笑着,目光凝在我的身上。我淡漠地点点头,站起身。
一直到现在,我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清秋。那时,六岁的我看到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呢?
唇角抿起,我在想:好多肉。
足够吃两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