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梦圆来到了郝缘老师家。当时候,梦圆感到特别的内疚特别的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地把自己落榜的事实告诉给郝缘老师,郝缘老师没有责备梦圆,只是平和地安慰她。
“梦圆,失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气馁,只要你有决心有信心,还有复读重考的机会”郝缘老师和蔼地说道。
“复读,老师,我不愿意复读,我也不打算复读”梦圆认真地说着。
“怎么,你连一年都不愿复读,你怕花钱吗?”郝缘老师那双明亮的眼睛一刹那间夹杂进几分不解的目光。
“不,我也说不清”梦圆的内心一时翻腾起来,脸色刷地变作绯红,一阵红似一阵,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师。
“梦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学生,你对前途依然充满了自信和希望,只是暂时遇到一点挫折,这也算不了什么。复读一年依旧可以取得高考的机会。”
郝缘老师微笑着,然后顿了顿继续说:“你们这年头正好遇上这么好的时光,能在学校里安安稳稳地学习,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再复读,一年考不上,两年考,两年考不上,还有三年、四年,听别人说好多考大学的学生是复读过的。这些学生一方面遇上了一个好时代,社会提供了他们复读的场所和条件;另一方面,他们自身是有志气有理想的。在我们那个年代,就是自己再有理想再有抱负也休想学习。我上师范的时候只有那么几本书,内容极其简单,那有你们现在这种全面的课本,上师范的时候每天跟着形势走,跟着政策走。不是上山下乡闹革命,就是响应党的号召,东奔西跑。学校里根本就没学到什么书本知识,出来教学的课本知识都得从头学起,有的根本就没见过。现在看到你们有这么一个好时光,我们只能羡慕。”
郝缘老师站起来顿了顿,然后又坐下来,亲切地看着梦圆。依旧微笑着,继续道:“梦圆,你应该抓住这一大好时光,不要放弃了复读的机会。我劝你还是重振旗鼓,再复读一年,不要怕花钱,人生在世,金钱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自己的前途,我早就作好了你失败的准备,这段时间我们家正好是在搞建筑,我们整天忙里忙外的,要打听一下你的情况也没个空闲时间。不过,我总认为你会来的,我们每天期盼着你的到来。当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一定是感觉考得不满意所以不愿意来见我们。梦圆,你想得太多了,我和你向琛叔叔都喜欢见到你,我们都愿意支持你努力上学,我们都不把钱看得太重。你要知道,我们都相信你是一个人才。梦圆,我说的就是这些了,复读的费用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以后需要多少钱都要理直气壮地和我们要,就当我们是你的亲人。我们会帮助你完成学业的。”
“是的,我们愿意帮助你完成学业的,梦圆,你就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乐意帮助你。”坐在一旁的向琛叔叔也微笑着说。
梦圆望着面前这两位扶不是亲人的亲人,只是微微地笑着,眼睛里却闪着晶莹的泪花。她发现向琛叔叔和郝缘老师一样对自己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她本来是准备先说说自己从此不再打算上学了,而是开始独立生活,没想到事已至此,她实在无法开口。答应下来吗?那是太危险的事,复读可不是一件好事,她想起学校里见到的复读班死气沉沉的气氛,以及复读的痛苦生活。她觉着复读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复读生就是低能儿,没出息,她不愿自入胡同。更何况复读费用之高谁都知道,一个复读生尽可能节俭也要花去一个普通工薪族将近半年的工资,而且这费用一年比一年高,她疑心郝缘老师和向琛叔叔根本不知道复读的情况。于是,她决心婉转地拒绝他们的善意帮助。
“老师,向叔叔,我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鼓励和帮助,但是我不打算复读,我想人生的道路不只一条,在社会上边学习边工作同样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郝缘老师听到这儿,两弯微黄的眉毛直竖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瞪视着梦圆,满脸的严肃和反感,使得梦圆有些害怕。梦圆一向很尊重她的,现在看到她这样,不敢正视自己的老师,她怕感触到老师的眼睛。
静默,逼人的静默夹在他们中间,梦圆不敢说一句话,向琛叔叔不愿说一句话,郝缘老师却在寻思着什么,眼睛深深地望着梦圆,好长时间过去了,她才打破了这一沉默。
“梦圆,你说你不打算复读,那你打算干什么?机会难得,失去了,你今生今世也不可追回。梦圆,我不否认你说的人生的道路不只一条,可你要知道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没有合适的工作可做。梦圆,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大好时光白白抛弃掉呢?”
“不,这也算不得什么大好时光,复读不一定能保证考上大学”梦圆脱口而出。
“怎么,你原来是害怕复读一年再失败就不敢复读吗?这你还算什么有理想的学生,连一次的失败都不敢去承担,你还说干什么大事业。梦圆,我劝你还是收起心来,准备复读,我觉得我和你说的够多的了,你自己决定吧。梦圆,你好好想想。”郝缘老师更加严肃地了。这在梦圆是第一次看到她带着情绪说教。她以前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那么的随和。梦圆不敢再说什么,她的内心矛盾重重。
又是一阵静默,他们三个人的呼吸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得见。说不上是压抑,还是别的什么,梦圆无意中发现郝缘老师家陈设的简朴的不能再简朴了,一套沙发,一个写字台,一个橱柜,还有一副带底柜的扣箱,还有一台洗衣机,一架缝纫机,这些都是必备的,没有任何的奢华陈设,难道这能证明她们家有多余的积蓄供我上学吗?不,也许他们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助我一臂之力,这是世界上难能可贵的。我难道要把他们那炽热的心一下子扑灭吗?梦圆的内心感到忐忑不安,眼睛眨巴眨巴的。
此时,她更加崇拜面前这位具有高尚品质的老师。不经意间她点了点头。轻轻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郝缘老师和向琛叔叔却欣慰地笑了起来。
向琛叔叔从沙发上站起,张开嘴,一口雪白的牙齿,在他那黄里带黑的削瘦的脸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洁白,而那双黑亮的眼睛显得特别有神。他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子,又是一位富有友谊和爱心的美男子。梦圆突然间发现他和郝缘老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一点差错。她很庆幸自己尊敬的老师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家庭,她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忽然听到向琛叔叔说话了。
“梦圆,我想,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复读的话我过几天想办法托人让你上个院校,我在招生办还有个亲威。”
这真是喜从天降,福从天来。梦圆听到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地微笑起来。就在这一刹那,郝缘老师唰地站了起来,义正言词地说道:“你倒说的轻巧,高考那又不同于日常找工作,差一分也是一分,你以为你托个人找个关系就能送她上个院校,干脆让她踏踏实实地复读一年好了。”
郝缘老师一直都认为现在的社会是公平公正的,任何的后门关系都是不应当存在的,有时候眼看着别人走后门,拉关系她也要说那只不过是极个别现象。某种意义上讲她的心灵上还是一片净土。大概由于她的影响,梦圆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梦圆当日便回到自己的家中,心里却畅快了好多。下一步该如何办呢?她只感觉她的老师已经为她指明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