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农村正在发生的故事;一部关于乡村振兴的述说文本!
每一个故事都诠释了大地苍茫;每一个人物都见证了乡村变迁!
内容提要 地处乌蒙山片区深处黔渝边界的飞龙山镇南天门、北天门两村一向不和,为了一条天门公路,相互结怨、敌视了十六年。南天门村自从支部书记梁忠碑去世后,村支两委始终无合适人选,梁忠禹的儿子梁子游主动辞去华成县委办公室的公务员回村带领南天门人民致富,巧遇飞龙镇党委派驻党员干部王少奇前往南天门村代理支部书记职务。
梁子游和肖霓是高中、大学同学。工作后彼此往来更加密切,并相互爱上了对方,梁子游回到南天门,他们分手后,彼此心里还爱着对方,最后在华成县委书记刘一阳的撮合下又走在一起,双方经受了一次次爱情的阵痛。刘一阳为了保住梁子游的公务员身份,在脱贫攻坚战役打响前夕,委派梁子游担任南天门村第一书记,并从华成县直机关派驻扶贫工作队进驻南天门村,对南天门村的农业产业、基础设施、人居环境进行全方位规划实施,启动了脱贫攻坚、全面小康、新农村建设三步并成一步走的整村推进项目,南天门村无数在外务工的青壮年男女回到家乡,投入到建设美丽南天门的征途中。
南天门成为乌蒙山区深度贫困村蜕变的典型,在深圳打工的刘小钰回乡投资,开启了南天门村作为重庆大都市后花园的新篇章,最后,美丽的肖霓嫁到了美丽的南天门,她与梁子游在南天门举行了一场简陋而隆重的婚礼,南天门与北天门十六年的恩怨从此消除,两村人民友好如初。
长篇小说《扶贫现场》第八章
二爷去世了,南天门村一千三百多乡亲总要有人招呼着。
罗五爷是个热心肠的老头儿,他步行十多公里山路来到飞龙山镇上,下定决心要把梁子衡揪回来好好当村主任,梁子衡的态度和之前一样,说什么也不回来,还说了些难听的话,气得罗五爷吹胡子瞪眼睛,他的大烟枪差一点就落在梁子衡的身上,憋了一肚子气,提着大烟枪又跑到镇里去找党委书记程昭华。程昭华也找梁子衡谈过几次,可梁子衡根本就不愿意回来继续当这个村主任。在程昭华面前,他一次又一次申明辞职不干,还让镇党委、政府的领导不要打扰他做生意。罗五爷一直对南天门的事儿很上心,恳请程昭华无论如何也给南天门弄一个支部书记或者代理村主任去,他不指望南天门发生多大的变化,只需有个人招呼着一千三百多乡亲们就可以了,不然,邻里之间发生矛盾纠纷也都没人管。
春风吹开了南天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清溪变得更加澄明。
程昭华的车刚开到北天门,罗五爷就扛着大烟枪来到清溪南岸接他,他俩蹚过清溪,一前一后爬上南天门村大坪山,到了梁忠碑的坟前,程昭华看着新土垒起来的坟沉默了一会儿,说:“老二爷呀,你干了几十年支部书记,你看看如今的北天门,再看看眼前的南天门,想想从前的天门村,你走了,谁来为乡亲们做主?大伙儿哪来主心骨?虽然你老了,干不动村里的事儿了,但是你也要给我照看好南天门的父老乡亲们啊,就算你要走,也应该给昭华找个像样的年轻人接替你的工作。”
自言自语,程昭华也不知道这是说给谁听。一旁的罗五爷知道程昭华虽然很少来南天门,但心里还是关心着南天门的一千三百多乡亲。
程昭华问罗五爷,南天门的村支两委班子怎么组建合适?
脱贫攻坚大战在即,飞龙山镇八个村一个居委会的两委班子基本配齐,只有南天门,村主任不履职,支部书记去世了。这是悬在程昭华心里的大石头,县委已经明确,脱贫攻坚路上不落一户,不掉一人,连两委班子都不健全的南天门,恰恰是乌蒙山区的深度贫困村,此后那么多工作谁来领这个头?
南天门大多数年轻人都打工去了,这年头,当个村干部每个月一两千块钱工资,正如梁子衡说的那样,村干部那点工资能养活谁啊?还不如出去打工。南天门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不管是在沿海哪家企业工作,还是在工地上下苦力,少说每月也有两、三千块钱,有的四、五千块钱。不少人家把娃子丢给家里的老父老母,两口子一起外出,男的在工地上当搬运工,工资高,工期短,女的就近进厂,工资虽然低一点,但收入稳定。
罗五爷告诉程昭华,年轻崽崽们都在外面打工,没有党员,就是一个支部书记都找不到合适人选,要想配齐两委班子,难上加难。
不能因为老二爷的去世把南天门撂在一边。梁子衡能这样做,程昭华不能。不管怎么说,村里的工作总得要有个人来干,这么下去,时间一长,南天门岂不成为无人管理的荒原?乡亲们怎么能脱贫出列,又怎么能富裕得起来?程昭华不能眼巴巴望着一个深度贫困村永久贴着贫困的标签,他曾经想,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就以镇党委的名义把梁子衡弄回来,可几次做梁子衡的思想工作都做不通,梁子衡仍旧不愿意回来,再说,就算是回来了,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等于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守着群众不出点子办法,南天门依然还是过去的南天门。
之前,镇党委派驻的干部来到南天门,没有一个留下来。程昭华陷入两难,现在的南天门没有一个党员,在家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小娃娃,梁子衡是民选的村委会主任,一门心思想挣钱,不愿意料理村里的事儿已成事实。罗五爷说:“梁子衡这个狗日的家伙都不回来,在广东、福建、浙江、上海等地打工的年轻人更指望不上。”程昭华心想,即使没村支书,物色个村主任也行,他知道南天门的两委班子别说是配齐,就是配好都难,配强那就是一种奢侈了。之前,为了这事儿没少操心,但一直没有妥善的办法解决,他知道,过去的天门村,除了支书、主任外,还有副支书、副主任、两委委员,一个村级班子像模像样的,一分为二后,两个村的班子不是缺村主任就是缺支书,或者是有了支书、主任就没有副职,从来没配齐过,看来这回真的难喽。
程昭华在南天门转了一圈儿,他和村民组长、老百姓唠家常,有人说还是梁子衡最合适,当初大伙儿见他做事认真才选他当村主任,有人也说梁子衡只知道自己做生意,根本不管乡亲们的贫富;也有人说梁子卿行,大脑够用,在重庆打工挣了钱,还领回来了一个漂亮的辣妹子做媳妇儿,有的又说梁子卿年轻了,不会安安心心在村里工作,说不定屁股还没有坐热,他老婆就叫嚣着回重庆打工去了;有的说罗政权精明能干,是个当村主任的料……说法不一。在罗五爷看来,梁子衡不愿干,梁子卿不想回南天门,这些年轻人都很优秀,就是没一个想回来,就连儿子罗政权,自己也没法弄回来。他眉头紧锁,望着程昭华,程昭华沉吟半晌后问,南天门大多数年轻人都在外打工,究竟挣得钱没有?
“挣钱?这帮龟儿子出去后一年半载也不回来一次。”罗五爷心里咯噔一下,他听出程昭华的话中带着另外的意思,他告诉程昭华,除了刘小钰,南天门在外的崽崽们也没挣到几文钱?梁子卿年前回来过一趟,身上很光鲜,身边领个媳妇儿,扭扭捏捏的样子,生怕南天门的水养坏了她的皮肤,临走时给了他家老爹三千块钱,村里的年轻人都羡慕梁子卿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当然,回来过春节的不止梁子卿一人,除了已经远嫁深圳的刘小钰没有回来,大多外出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全村的老人、小孩的确开开心心过了一个大年,除夕晚上,南天门、北天门相互较劲儿,鞭炮声此起彼伏,把清溪两岸炸得轰轰作响,热闹没几天,崽崽们又走了,南天门还是这些老弱病残和小娃娃们的。
罗五爷揣摩着,南天门应该继续挂在飞龙山镇低保重灾区的名单上。他接着说:“这年头啊,钱不好挣,出去打工的年轻崽崽们好面子,花销大,一年到头,揣在兜里带回来的也没几个子儿(方言,钱的意思)。”程昭华不说话,飞龙山镇出去打工的人很多,哪有罗五爷说得那样严重呢?他问罗五爷,是北天门养人还是南天门养人?罗五爷说:“南天门生态好,风景美,土地肥沃,就是年轻崽崽不在家,把一大片良田沃土甩给一帮老头子。”抬眼望了望北天门又说:“北天门这几年发展快,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过得好,我反复思考,主要还是有个年轻、踏实、能干的村支书,南天门就缺这样的一个人。”
的确如此。飞龙山镇像杜卫这样的支部书记不多,当然,像罗五爷这把年纪了还为村里的事操劳的老人更少。程昭华望着罗五爷,说:“别的村儿有不少人争着当支书、村主任,南天门怎么就没人愿意当,难道当村官有什么不好吗?”
此时的南天门真是人才稀缺。
程昭华在南天门村罗五爷家住了一晚。那一夜,他的大脑就像悬挂在树梢上的马蜂窝一样,快要爆炸又爆炸不了,几乎整夜没合上一眼。第二天,他站在罗五爷家的院坝前,望着北天门两百多户人家独自沉思。
这南天门到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