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恋家的女孩子。
长期的寄宿生活,让我更倾向集体的热闹,喜欢大家,而不是小家,这是我长期以来对自己的定位。
没想到,我错了。
1
记不清已经多少年,没有和家人一起跨年了。
这么多年来,都是和同学、朋友,在祖国的各地度过。
今年,久违的家乡跨年,还是和妈妈一起。
那张熟悉的面庞,那个熟悉的声音,那抹熟悉的味道。
好久没有一起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天南地北地聊不完的话。
好久没有一起手挽手走在家乡的大街小巷,一起在路边小摊吃烤串,在人扎堆的地方嗦粉,在火锅店里透着热腾腾的蒸汽看彼此红扑扑的面庞。
好久没有一起并排坐在电影院里享受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时光,更何况,看的是妈妈那些年的芬芳年华。
妈妈是60年代末的那批中年人,比起邻座每首歌一响起就跟着哼的大叔来说,妈妈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但是看到何小萍给爸爸写信和收到爸爸来信的那些片段,妈妈还是没忍住抹了好几次眼泪。
外公离开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我知道,外公对于妈妈来说,也是大树般的存在。妈妈就像水中的浮萍,瞬间迷失了方向。
过去常听妈妈说起,当时那几个夜晚,妈妈总是梦见外公,外公每次都说他很好,让妈妈照顾好外婆。那段时间,妈妈总是哭,像何小萍一样哭,哭得人心里满是绝望和荒凉。
妈妈,别怕,爱你的人一直都在。
2
在你面前,我才能当孩子。
妈妈来之前,我故意把家里弄得很乱,因为我知道她会边说我邋遢边帮我收拾。就像请回答1988里面,正焕的妈妈外出回来发现家里没有她依旧有条不紊后难掩的失落,正焕故意搞破坏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时,妈妈才像平时一样,边扯着嗓子骂边帮他们收拾烂摊子。我相信,这种被需要的幸福是妈妈最享受的。
妈妈虽然天天吵着上街买新衣裳,但每每进服装店时,她都在帮我看衣服,哪件衣服我穿好看,哪件衣服搭配哪条裤子,哪件衣服在什么季节穿,这些想法把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至于到最后,她帮我买了一大堆的衣服,自己一件衣服都没有买,甚至一双袜子都没有。
妈妈怕我总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就连夜包了好多饺子冻在冰箱里。我喊着要学习煮饺子,其实心里早就把这些流程烂熟于心,只是想看妈妈兴致勃勃地教我,记得要先烧水,下饺子,放油盐,煮多长时间,妈妈耐心地一遍遍重复,生怕我忘记。
站在妈妈身后,深吸了一口添加有妈妈味道的熟透的饺子香气。
就像之前刷爆朋友圈的凌晨四点的蛋炒饭一样香。
3
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
妈妈总在早上悄咪咪地起来,洗漱好就开始做早饭,等快做好了,再把我喊起来,就是想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多睡一会儿。
久违的早上,我要去上班,妈妈执意要帮我做早饭。穿好衣服以后看到餐桌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眼眶刷地一片模糊,都怪饺子汤的雾气太重。
出门前,妈妈像以前一样,总是抱着我嘱咐慢点走路,注意安全。
而不是好好念书,拿高分。
下到一楼,突然想起好久都没有给阳台的花草浇水,不知道是不是都蔫巴了,下意识地抬头往家里的阳台看,却看到妈妈身子一震,朝我高兴地招招手,我强忍着泪水也和妈妈挥挥手,马上低头快步地往前走,不想让妈妈看到我的泪水。
原来,妈妈还是像我小时候那样,习惯在阳台上一直看着我的背影淡出她的视线。
刹那间,仿佛回到了上学时代,每天在妈妈的叫唤中模模糊糊地醒来,匆匆忙忙吃了妈妈做的早饭就去跑去上课,晚上回家总有妈妈泡好的一杯热乎乎的牛奶等着我。
细细回想,才发现,妈妈的身材早已臃肿,头上的白发像杂草一样肆无忌惮地疯长,面容也没有以前的紧实,眼角的皱纹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又多又深,双手也变得粗糙起来。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愿意把自己的青春双手贡献给另外一个人,看着她婀娜多姿,越来越美。
只因,她是她的孩子,仅此一个理由,就让她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时间啊时间啊,你都去哪儿了,一晃眼,过几年,我也到了当妈妈的年纪。
上代人的芳华已逝,难免失落。
下代人的芬年将至,难掩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