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五月二号,去世了。其实二姑并非我的亲二姑。她是爷爷的第一任妻子的孩子,奶奶生下爸爸的时候,二姑已经出嫁了。
二姑一直瘦瘦的,以至于当年看到到细脚伶仃的圆规的时候,第一感觉联想到了二姑.
二姑常年吃药,身体条件不好。她的脸瘦瘦的,长长的,面上有斑。
我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多少年之前了。
二姑应该是当年爷爷给主持的婚礼,嫁给了当时镇上条件不错的人家。姑父从面相上看就属于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听我奶奶说,我小的时候姑父经常教我如何知书达理。
二姑没有文化,但姑父对二姑却是极好,二姑身体弱,姑父不让二姑干什么重活。
妈妈说二姑家条件比当时我们家条件好太多。印象里每年大年初二貌似要去姑姑家,我和妹妹还有大爷家的姐姐们都是去二姑家,二姑会让我们坐在炕上,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我们(那时候家里来客人了我们小孩子在饭桌上是没有位置的)然后二姑不停的说“吃吃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来二姑家了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在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的时候,去二姑家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韭菜木耳炒鸡蛋,二姑给上两盘子,唯一的要求是要盘腿坐在炕上。那个时候,是我跟二姑交集最多的时候。后来我长大了,学业紧,也不会经常去二姑家,二姑以及二姑家很多事都是从爸妈那听到的。
二姑生育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哥跟爸爸一样大,妈妈说二姑夫在大哥结婚的时候就给置办了四间新房,好家具,当时好羡慕。可是大哥懒惰,一直固守着自己父母给置下的那点家底过日子。前几年老家房子确权,二姑父找到爸爸,说大哥想要二姑的房子,想让姑父把自己住的房子写成大哥的名字,把二姑气病了。爸爸好像去调解过,爸爸回来说二姑气得要跟大哥断了母子关系。
二哥结婚晚,二姑父给在镇上买的楼,娶了邻村比较漂亮能干的二嫂。七八年前,二哥跟我打电话咨询离婚财产的分配。后来爸爸说二哥离婚了,他的楼被嫂子放在了闺女的名下,二哥名下什么房产都没有了。那次,爸爸说二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爸爸去看望的时候二姑坐起来用手指敲着炕给爸爸和二哥讲道理,说二嫂多么不讲理。
二姑还有一个女儿,我上的第一个幼儿园,大姐曾经在那里做过老师,大姐的儿子跟我一样大,十几年前,姐姐尿毒症去世了,儿子跟着父亲去了外地。
二姑一生好强,奶奶并非她的亲生母亲,但印象里二姑对奶奶还是尊敬的。印象不多的场景里,二姑坐在门口,评论着家里谁做的对与不对。
二姑兄弟姐妹九人,大姑、二姑、大伯、二伯、三伯都是爷爷的第一个妻子生的孩子。大姑有一只眼是瞎的,七八年前瘫痪在床。大伯早年当兵,后来逃回来年轻时候被砸断了脚趾,晚年得了帕金森。二伯成家后就住进了城里,前年过年的时候查出来患肺癌晚期。三伯终身残疾,几年前爸爸把三伯送到了养老院。前年,住在养老院的三伯要回老家看看,爸爸带他去看了二姑,看了大姑,二姑还安慰三伯说,你看我们姊妹弟兄几个,眼瞎了,腿瘸了,还都活着呢,老三你好好在养老院享福吧,放心就行了。
这次假期回家,爸爸说二姑因为磕倒脑溢血住院了。饭后,姑父打来电话说二姑可能不行了,想要把二姑拉回老家去。第二天一早,二哥打电话给爸爸说二姑走了。这是爸爸的兄弟姐妹中最早离世的人,回青岛的路上我去养老院看望了三伯,三伯说让我给他拍一张照片,洗出来。这种担心,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