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灶台前忙了一辈子。清晨,娘起了床,灶台也就起了床;晚上,娘睡了,灶台也就睡了。灶台像是娘的另一个孩子,娘每天给它擦洗,像是给灶台梳洗。
灶台跟了娘一辈子,随着家境的变迁,她的灶台也更换过了好多。
娘在当女儿时,烧的是农村的柴禾灶。宽阔的大灶上稳一口大锅,烧秸秆、麦草,那时她给父母做饭。伴随着风箱“呼嗒、呼嗒”的声音,娘长成了大姑娘。
那年,娘嫁给了爹,来到了遥远的北疆。
那个时候,乌海还不叫乌海,才因煤炭大开发而刚刚兴起建设,爹娘跟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开发者一样,来到了这片热土。
煤矿是建在山里的,爹娘安了家,先是住在地堰子里(一种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的半穴居住所)。有了家,就得有灶,于是娘就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灶台,爹用鹅卵石给搭的,外面用黄泥抹了缝隙,简陋却实用。
娘很爱惜她的灶台,打理的干干净净。鹅卵石灶台上炖过黄羊、野兔,烧过玉米、毛豆,随着灶里跳跃的火苗,爹娘的小日子慢慢的就红火了起来。后来有了姐,再后来有了我,一家子热热闹闹的,鹅卵石灶台就显得更是温馨了。
1974年,父亲的工作调动,我们一家来到了海勃湾区,娘又有了她第二个灶。这是一个当时很奢侈的灶台,用清一色的红砖搭建、水泥罩面、溜缝,娘看着“豪华”灶台开心地笑了。
“豪华”灶台成了我们这个家的中心,娘用它炖肉、炒菜、煎炒烹炸,把一个家暖的热烘烘的,把孩子们养的光溜溜的。
再后来,我家又陆续换过几次房,居住的条件越来越好,娘的灶台也随着更换,每一个灶台,娘待它就像自家的一份子,娘鞠躬 尽瘁,灶台也尽职尽责。只是灶膛的火吐出浓烟,熏黑了灶台的门脸儿,也熏黑了娘的手臂和容颜,唯一却遗漏了娘的一头秀发。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娘的秀发已花白。
新的世纪开始的时候,娘有了她现在的灶台。再叫灶台似乎也不合适了,它美观、功能完善,由硬枣木做框架、大理石的台面上嵌了燃气灶......多功能的抽油烟机也让娘也不再遭受油烟之苦......
娘依然和她的灶台相依相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灶台陪娘的时间多过我们这些儿女。
娘抚着她的灶说:俺从打小的农村土灶,到如今用上了这洋气的灶,福气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