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为女儿悠悠的事情很苦恼。我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九岁了。我突然发现她除了爱看书、爱画画几乎什么也不会。我突然发现她意志力薄弱、拈轻怕重、自私自利、贪图享受。而且,我还突然发现,女儿变成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一、缘由
年过三十才有女儿。怀她时因为年轻不知道而误吃了禁用药,女儿差点夭折。生她做手术时,我突然心慌气短上不来气,医生迅速急救差点没把我救过来;手术中,突然断电了,让一群人着实忙乱了一阵虚惊一场;女儿生下来后,才猛然发现右脚竟然少了一块骨头!!!她的脚像一条美人鱼的尾巴而不是人类的脚可以平放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的惊险和不顺利,所以竟然莫名格外心痛、也格外疼爱她。在正常上班的情况下,在没有老人帮助的情况下,单单喂奶,就把她坚持喂到两岁三个月。天天下班后除了做所有的家务还要给她做按摩,一直到女儿的脚康复,我的体重也从生她时的89公斤降到了三年后的65公斤。
因为心痛她,也因为自己能干,更因为从小在农村长大,家中没有男孩,我又是长女,父母就把我当做男孩子使用辛苦惯了,竟然不觉得累,下班后习惯包揽家中的所有的活,忙不完就半夜起来干。母本柔弱,为母则刚,我坚信不疑,在与女儿相伴的9年中,我舍不得用她,甚至,她的一切我也包揽过来,半夜起来帮助女儿收拾书包,削铅笔,擦眼镜……事无巨细,可以代劳的统统自己全部承担。
我所有做的一切都乐此不疲而不自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回报,或者让她感激,只要看到她幸福、她快乐、她健康、她享受了幼时我没有享受到的就自豪和幸福,但是,事态的发展却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二、惊醒
一日,我陪伴酷爱骑自行车的女儿去买自行车,来到车行,听我说明来意,车行老板立刻搬过来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直夸这车好,这车漂亮,许多漂亮女孩都喜欢……然后不由我分说地把自行车交到女儿手里,让女儿试一试,女儿欣喜若狂,立刻骑着就走,走了两步,立刻大嚷:“妈妈,我就要这辆,就要这辆了!”我有一些狐疑,但还是点点头:“自行车就是给你买的,你多试几辆,买一个骑着不费劲的,不要光看外表!”女儿立刻不悦:“妈妈,这辆车很好骑,我又不是没有试过,我就要这辆!”“好吧,那妈妈试一试!”我接过自行车,试骑了起来,因为我骑车时间长,我一上车,立刻感到这辆车的弊端:和我的旧自行车比起来,显然它不够轻巧,其次把手与身体的位置不恰当,腰很不舒服,我很认真地说了自己的意见,女儿却坚持就要这辆,我很认真地说:"好,这车是给你买的,既然你听不进妈妈的意见,以后你对这车不满意也一定要骑,这辆车将一直伴随你到整个初中,最少5年.”女儿志得意满地说:"我知道,妈妈,要么不买,要买就买这一辆!”
最后,我的确太在意女儿的感受,在意她的快乐,所以,以不菲的价格买了这辆自行车.
自行车买上后,女儿欣喜若狂,我们骑着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骑行途中,女儿说:"妈妈,你骑我的新自行车吧,我骑你的旧自行车!”
我很诧异,最后女儿说:"妈妈,我的腰都要断了,还是你骑我的新车,我骑你的旧车吧!以后你骑我的我骑你的!”
我惊讶地站在原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女儿不以为然又理所应当的样子让我惊为陌生人。
我当然没有把自己的车给女儿骑,但是,这件事深深触动了我:女儿知道,我的腰受过伤,她更知道我骑车的机会比她多多了,因为我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但即使是这样,她大言不惭地要求妈妈把好骑的车给她,把对腰有压迫的车留给妈妈!
一次惊醒后,我才发现类似的事件很多:吃饭时,她会想当然地把肉最多的或者最丰盛的一碗饭留给自己,并明确对父母说:"你们不要吃那么多的肉,给孩子留一些……”只有自己吃不完时,才会说:“妈妈,这个给你吃吧!”门口放着垃圾时,她会假装看不见,除非你给她安排,即使安排了,如果有2个垃圾袋,她不会俩个都扔,直接提着一个轻的扔了就算任务完成……让她洗自己的袜子时,她会很不情愿,或者答应下来,就是不洗,好几天都不洗,好不容易洗了,会不停地在你耳边说:“妈妈,累死宝宝了……”
我所有的辛苦,我为她承包的所有的义务和责任没有获得任何感恩和回报,更没有得到最起码的珍惜和尊重,而是理所应当,自私自利、拈轻怕重、意志薄弱。
三,对比
昨天,去一个五谷店要求别人帮我把自己炒好的五谷磨成粉,店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弱的女人,可是她一个人却照看着三个店铺,在给我磨粉的过程中,她实在太忙,一会来人,一会儿来人,见她实在忙不过来,我就自己磨,可是自己操作不当,机器卡住了,只好等老板忙完再来修机器,然后把剩下的粉磨完,我耐心地观察着这个黑瘦的女人,发现她的确很忙,她的生意也不错,不仅仅磨五谷,还开着超市,同时还卖菜,馒头等,我正纳闷她是如何分身的,一个同样黑瘦的大概十岁摸样的女孩大喊:“妈妈,这手套怎么买的,几元?”女人扫了一眼,说:“三元!”女孩娴熟地说:“妈,你看好,是这种带花纹的,是3元吗?”女人再次扫了一眼,说道:“哦,错了,是5元,我以为是没有花的!”女孩默不作声,她收了买主10元,利索地找给对方5元,又去招呼其他买主去了……
我倚在老板的这个摊位,只看到源源不绝的夜市的人进入小姑娘负责的超市,又拿着东西满意地出来,再也没有看到小姑娘,更没有听到小姑娘再询问女人,天色越来越暗,老板娘在忙着卖菜卖馍,此刻正是人们吃完饭顺带逛夜市的时间,所以,老板娘根本顾不上我,大概10点多,夜市开始收摊,老板娘终于恍然大悟,我还在等她磨粉呢!她看我耐心地靠在她的五谷摊前,并顺带帮她招呼买主,很不好意思,我惊讶地问她:“您的女儿上学了吗?”“上了啊,在班里是语文课代表和英语课代表,她的成绩从来没有低于95分呢!”我大惊,急忙问:“她上几年级啊?”女人一边把五谷倒入磨粉机,一边自豪地说:“六年级啊!”“六年级?六年级不是要小升初了吗?其他的孩子都忙着复习冲刺,你却让她在这里给你帮忙,能行吗?”女人看我一眼,轻蔑地说:“一看就知道你的条件好,我们没有你那么好的条件,我这三个店,她不帮忙我怎么忙得过来,我从来不管她的学习,你也看到了,我哪有那个时间? ”女人一边说,一边拿个抹布过来把机器拧开,她的头发有些花白,她继续说道:“我只是给她说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你吃我的喝我的,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妈妈也靠劳动挣钱,你妈妈是文盲,听课时你要认真听,如果你听不懂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要想让你妈帮你,不可能!你妈还指望你帮忙呢,如果你考试成绩低了95分,我不光要打你,你还不准吃饭,自己买个馕喝点白开水住到地下室去得了!”女人飞速地扫了一眼紧邻五谷店的超市,可能是确认隔壁的女儿会不会听到她说的话,然后神秘地告诉我:“其实,我根本不是文盲,我也是高中毕业,只是没有上大学而已,我故意骗她的,不过实话告诉你,我女儿从一年级开始真的没有问过我题,她的作业我很直白地告诉老师我签不了字,因为我是文盲,所以全班孩子的作业都有家长签名,我的女儿的作业我从来没有签过字,都六年了!”女人爱怜地又朝超市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给你讲,孩子不能惯,要用,要培养她吃苦的精神,她才会认为学习太轻松了,要好好珍惜!所以,我女儿的成绩一直很优秀,我从来不管她,要求她8点半把所有作业都做完,然后过来给我帮忙,这六年来我女儿不光每天准时到,而且周末帮我提货、摆放货物,盘点都是她,尤其是她的数学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和这有关系呢!”女人站起身,擦擦汗,急忙惊叫道:”天啊!光顾聊天了,这盆子都满了,都撒到地上去了!”我没有介意我的五谷撒到地上,我只不可思议在大部分大部分孩子都只学习,还把作业写到十一二点,只学习还考试不行,只学习还让家长专门陪伴辅导依然学不好的普遍情况下,这个孩子的作业是什么时候完成的?我望着女人继续提问:“高年级作业那么多,你女儿是怎么把作业完成的呢?”女人不以为然地说:“她写作业啊,超快呢!她不光写作业快,我女儿每天还弹奏古筝呢,已经过了九级了……”
天越来越黑,市场上几乎没有人了,女孩笑吟吟地来到女人旁边:“妈,我那边收拾好了,这是今天晚上的收入,一共141元……赶快收拾一下吧,咱们回家吃饭,对了,那个青菜不能放了,今天晚上就炒个青菜吧……”
我急忙起身离开,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眸看那母女俩,又看看我身边胖乎乎不知愁苦地吃着冰激凌的仅仅比那个姑娘小2岁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五味杂成。
四、对比二、
我朋友的孩子已经26岁了,我姑且叫她小雨吧,小雨天生丽质,家庭条件相当好,父母都是塔里木石油指挥部的干部,又听说女儿要富养,所以,从小女儿是有求必应、享受公主级待遇,因为溺爱,孩子成绩不好,高考填志愿时,把表格扔给父母,自己给家长提三点意见:“1、要学数学的专业不学,2、太累的不学,3、环境不好的地方不去!”最后父母绞尽脑汁、费劲心思给女儿报了一个三本的旅游学校,混完3年,不愿意待在那边,嫌太辛苦,要回来,父亲也算有些本事,想方设法把女儿弄成塔指的内部职工,但是必须到远离城市的井上上班,所谓井上也就是看看机器,抄抄数据,离城市远一点,但那里的条件相当好,也算一个小王国吧!而且一个月的工资加上补助却是上万,吃、穿、住都免费,最重要的是可以干半年休息半年!这样的工资待遇,在西部边陲城市,是多么让所有人垂涎欲滴!有的人工作一辈子,辛劳一辈子,退休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更何况一个刚开始工作的小姑娘,不仅有钱还可以有闲,如此优越的让人垂涎欲滴的条件,小雨却生无可恋,感觉太辛苦了,认为活着没有意义,竟然得了抑郁症,要求辞去工作,想着法子想找一个富二代养着她什么也不干才好。
朋友和我说起女儿,总是义愤填膺追悔莫及,他说:“无论男孩还是女孩,该吃的苦一定要让孩子吃,否则,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甜,什么叫做幸福,什么叫生在福中不知福……”
四、刹车
所有的实例引起了我对教育的反思:如果你不能保证庇护你的孩子一辈子,每时每刻、每分每秒。请在他应该吃苦的年龄让他吃苦,在他应该承担时让他承担,在他应该拼命时告诉他为自己拼命,无论是男是女。因为两广总督林则徐早就说过:
“子孙如若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其过。”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作为父母,应该如何爱?我想不是剥夺一个人成为自食其力为自己骄傲的权利,而是让孩子成为一个不仰仗、不依附、不违心却依然可以一生幸福、并给别人带来幸福的真正的人!他成为真正人所拥有的那份自豪和自信是你给他的最深的爱和最无价的财富!
正如:苦过才知甜,累过才懂艰辛,穷过才知节俭,付出了才知道珍惜和感恩。
那样的爱,以那样的目标为出发点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否则,就是谋杀!!而凶手,就是作为父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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