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

“Excuse me, excuse me, sir? (先生,抱歉打扰一下。) ” 上下眼皮好像交缠在一起使我无法睁开双眼。解铃还须系铃人,经历一番折腾后,我的眼睛终于睁开,但只能眯成一线。你若问我我那时看到什么,我只能说,我看到自己不成人样儿的坐姿,或者说是睡姿吧,实在不成体统。她问了我一些问题,你若问我她逐字讲了什么,我想我早已淡忘。但我清楚,她是在询问我的口味。“给我一份牛排就好,谢谢。(Steak is fine. Thank you.)” 话音刚落,我陷入沉思,你若问我那时在想些什么,我着实不敢妄言我还记得哪些,不过那样一句网络用语,在那一瞬间在我的耳边回响,在我的脑中停留:“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笑)” 当然,还有 “我为什么在说英语?” 或许我只是没睡醒吧。她将食物用双手递给我。道过谢后,我开始享用我这一餐(因为我并不知道那一餐是早餐,午餐抑或晚餐)。睡眼惺忪的我将眼前的这些食物一口一口放入自己口中,不知不觉的, 眼前的小桌板上已经没有了可以食用的东西。显然,我那时是饿了。你若想知道,那一餐味道如何。谢邀,那么我开门见山地说,我的味蕾并不会记住任何事情,唯一拥有发言权的是我的肚子,它很满意,它饱了。

2018年中旬,16岁的少年独自一人坐在波音787经济舱的座位上。很少有航空公司还在飞波音747了吧?不过,曾对航空稍有兴趣的他,还是很想在有生之年乘坐一次波音747这个机型。毕竟,那可是空军一号所使用的机型。话回到波音787,这架大型客机正飞向一个坐落在中东的国家。人们常常调侃到,那里,除了沙子,就是石油。不过,这个城市,并非他这次行程的终点站。

庞大的机身穿过厚重的云层,俯身向那个国家首都的国际机场飞去。透过窗户,这座城市的布局成放射性状。我不禁暗自思忖,若这是在人文地理课上,这一定是个完美诠释 “Central Place Theory” 的模型。想必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处,不是行政中心,就是经济中心,抑或两者兼是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透过我身边的窗户向外张望时,可以看到,襟翼已经被放下了几度。俯视向地面,那些移动着的小黑点儿逐渐可以看出人的轮廓。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经历过这8小时的飞行后感到过于疲惫,现在的我三番五次的在手机相册里翻找,都无法找到一张这座城市的鸟瞰照片。不过我倒是可以清楚地记得,那实在令人惊讶,如此浩大的一座城市,竟让我看不到一抹绿色,好像这世间的一切只有天上的蔚蓝,和地下的土黄。“果然最终还是迎来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我不禁这让想。阵痛席卷了我的耳朵,诚然,这痛并不是你所会享受的感觉。不过,这趟航班,终于接近尾声了。

飞机平稳着陆,耳朵的不适感还未完全消去。天花板上扬声器低声流出背景音乐,若这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合唱”,我一定沉醉于其中,但这段正在回旋于客舱的音乐着实令人毛骨悚然,每每这段音乐响起,都会使我不寒而栗,想必也并不会对我依然隐隐作痛的耳朵带来任何帮助。也罢,想必这既是文化的差异吧。

飞机最终停在了一个没有廊桥的停机位。身边的乘客们都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提起行李就向飞机前端走去,场面虽称不上混乱,但一定算不上有序。大家只是各忙各的,心里只想着自己赶紧离开这架波音787,好尽早伸展自己那被囚禁在经济舱8个小时的身躯。

“既然如此。” 我想,“那我就现在把美国的电话卡换了吧。” 说罢,我弯下腰,便动起工来,却不料过程中险些将自己的 “10086” 弄丢(虽然在美国到头来还是弄丢了)。很快,人走了一大半,机舱内的乘客已寥寥无几。一位阿联酋空姐走来,用英语问我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回答说我没事,只是在换电话卡。她莞尔一笑,提醒我抓紧时间,因为摆渡车很快就要离开了。我点头微笑表示谢意。

待我终于完成了这项伟大的工作,环顾四周,机舱内的乘客仅剩我一人。刚刚的空姐正在飞机最后的那间舱室处理后勤。“我可不想再飞8小时回北京,或者给我特派一辆摆渡车(两者都十分尴尬)。” 说罢,我从座位上跳起来,拿起头顶上的登机箱,从头到脚摸了自己一遍(并不是变态的行为),耳机、睡枕、外套、背包,登机箱一个都不少。Final Check List 全部过完,我终于也可以真正的降落了,从这十几到二十米高的地方。

来到登机口,那里还有一位空姐,想必只是在等我了。我点头致谢并表达歉意,冲下阶梯登上那辆只是在等待我的摆渡车。在登上那辆车的那一刹那,我感到所有目光凝聚在我一人身上。哦,原来,还有这么多人也在等我。如果那天与我在一辆摆渡车上的您读到这篇文章,请接受我的道歉,我是那个提着一个粉色登机箱的男孩,想必一定很显眼。

八月,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是不是雨季。从离开飞机的那一刹那,眼镜上就蒙上了一层去不掉的水雾。回过头,已经看不到中国的北京,北京的朝阳区,朝阳区的望京了。看向前方,就只是通向灯塔国的道路。灯塔并没有为我照亮前方的路,站在这条道路上,眼前依然雾蒙蒙的一片。那时的我(至今也无别),对于我前方的路,也是一头雾水。

摄:李小蓝 摄于机场摆渡车内 当地时间早6:05

2018年中旬,我乘坐飞机跨过北极,离开自己的祖国,来到了地球的另一面。

很抱歉不能和国内的家人朋友一起从2018跨入2019的大门。

十分理解父母的心情,我希望父母可以知道我知道。

Anyway!!

2019年,加油!希望与大家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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