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全黑，路灯却已经亮了，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林晓惠双手插在裙裤的口袋里，步履沉重地走在人行道上。玩具厂不景气，玩具销路不畅，有些东西已经在仓库里积压了很久，而电动玩具的发展与生产需要一条先进的现代化的流水线，可目前工厂资金短缺，哪来钱去改进设备呢？她现在虽然只是临时在玩具厂做，但她也比较喜欢这个工作，那些玩具，不管是软绵绵的大洋娃娃，小巧的猪与兔，憨态可掬的狗与熊，还是会走，会跳，会叫，会笑的电动玩具，都令她爱不释手。她总希望玩具厂快点好转起来，那么就算她以后不在这里做了，她也能经常来玩，能让自己坐在一大堆玩具中尽情游戏，尽情笑，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忘掉尘世的烦恼。
晓惠虽然很会出点子，也设计了几件新玩具，可没有钱扩大生产总不是办法，想来想去，只有向银行贷款了。与厂长商量之后，晓惠和俞洁去找了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方一明，他的父亲是农业银行分行信贷部主任，靠着方一明的关系，玩具厂比较顺利地获得了一笔贷款。原以为工厂会有所转机，但是厂部各科室人心涣散，没有很好地利用这笔贷款引进工艺流水线进行生产自救，结果钱用完了，新产品却没有出来，玩具厂只得暂时停工，晓惠又一次成了失业者。
这段时间，卢嘉俊为晓惠物色了一个工作单位，是他们研究所的协作单位，研究所为这家工厂提供技术支持，工厂负责生产并需经过研究所的技术鉴定后方可销售其生产的新产品。这家工厂新近生产的一种产品是由卢嘉俊设计并负责技术鉴定的，产品的质量和性能都已经过关，可以大批量地进行生产了。但是工厂方面的产品质量检验这一关需要一个严格把关的人，因为电子产品在流水线的生产过程中还会出现许多问题，而卢嘉俊不可能事必躬亲，研究所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他。于是经卢嘉俊的推荐，林晓惠便成为这个新产品的质量监测员，她成了这家小集体企业的正式技术人员。虽然这家厂离她家很远，并且没有住宿的地方，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去上班了，因为这工厂离开卢嘉俊的研究所比较近。
公共汽车每天从她曾经就读的大学经过，有时她会很仔细地抬头望着，一直到它从眼前消失。这时候她时常想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同学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现在偶尔还有信和电话往来。然而她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个实验室，那实验室中空气的味道和那个男人充满欲望的眼神。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而就在刹那之间，一切也就此改变了，尽管她现在还不是很清楚那改变的究竟是什么？
有一天下班回来，在车上，她突然看见了那个实验室中的男人从学校的大门走出来，他依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文质彬彬，像个谦谦君子，如果不是那一幕的发生，她想她会和卢嘉俊一样欣赏这个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