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跑的女人

我生在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偏远山村。

我的母亲是方圆百里的美人,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仙妹!

我的父亲外号“李矬子”,身高不足一米五,样貌还算能过的去。

村里人都说母亲和我父亲的外貌就是潘金莲和武大郎!值得庆幸的是,我的长像随我母亲,没继承父亲的基因。

小时候我总在心里琢磨,母亲长这么漂亮,怎么就嫁给父亲这么一个又矮又丑的男人了?

让我更不理解的是,母亲温柔贤惠,可奶奶为啥就是看不上她?还总对她挑三拣四,处处刁难!没事还嘟囔说,多亏她和我爹命硬,不然就被我娘那个望门方克死之类的话。

记得我还问过奶奶望门方是啥?奶奶当时白了我一眼说:想知道望门方是咋回事啊?问你娘就知道了。

父亲平日对母亲也没个好脸,张嘴就骂举手就打。

等我懂事后才知道母亲为什么嫁给父亲,奶奶为啥看不上母亲,又为什么说母亲是扫把星望门方之类的话了。

原来母亲嫁给父亲之前,曾和本村一个姓孙的男人订过亲。

可那个男人在外出时不幸出车祸死了!按理说,那个男人的死是纯属意外,和我母亲没一点关系,可在那个“封建闭塞的年代”那个男人的死,硬生生赖在我母亲的身上。

那个男人的父母愣说她儿子是被我母亲克死的!村里不知从哪朝哪代留下一个特别荒谬的说法,姑娘订了亲交换了信物,那么就代表这位姑娘“就是婆家的人。”

甚至有些老人会直接称呼哪位姑娘谁谁家的媳妇。

如果男人婚前意外死了,那么这位姑娘就会被称为“望门方”。意思是说:这样的女人命硬,没进婆家门,就能把男人克死。

从此母亲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一个丧门星,不祥、能克死丈夫的女人。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转眼母亲快三十岁了,竟然没一个媒人给母亲提亲,也没有一个男人敢娶母亲!都说母亲命硬怕被克死。

这下可急坏了姥爷姥姥,姑娘嫁不出去没人敢娶,这让老爷觉得丢人,在人前抬不起头。

姥爷每天哀声叹气,没事就坐在房檐下一袋接着一袋的抽闷烟,舅妈更不用说,每天指桑骂槐不给母亲好脸。

山村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不远处的田野里不时传来几声蛙鸣,柔柔的月光透过窗户射在房内,母亲躺在土炕上辗转难眠,母亲想不明白,未婚夫的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村里人都说是她把未婚夫克死的,难道未婚夫真是自己克死的?难道自己的命就那么硬,把一个健壮如牛的小伙子活活给克死了?

母亲正无声感叹命运时,忽然听到姥爷和姥姥小声说:要不就把仙妹嫁给刘二虎吧?母亲听说要把她嫁给刘二虎顿时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手脚冰凉差点昏了过去。

这刘二虎,年纪大不说,而且脾气暴躁,不务正业,还嗜酒如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自己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母亲哭着求姥爷,不要把她嫁给刘二虎。老爷叹了口气说,你不嫁刘二虎,你嫁谁啊?谁敢娶你呀?母亲说: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了,在家伺候你们。

姥爷严厉的说:胡说,哪有姑娘不嫁人的,现在有我和你母亲在,你能有口饭吃,将来我和你妈不在了,你怎么办?刘二虎敢娶你,你就嫁了吧!

母亲又求一直没吭声的姥姥,姥姥只是无奈的流眼泪和摇头叹息。那个年代,又在那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只有服从天的安排。

一个月后母亲含着眼泪和刘二虎拜了天地。婚后,母亲家里家外忙个不停,刘二虎每天除了喝酒就是赌。家对他来说;就是吃饭睡觉的地方。

刘二虎赌钱要是赢了,母亲的日子还能好过些,要是赌输了,母亲就变成他出气的靶子。有一次母亲又被喝醉的刘二虎打的鼻青脸肿的跑回了娘家。

母亲和姥姥说她想离婚,姥姥说:离啥婚啊,不能挨几下打就要离婚吧?离了婚你怎么活呀?

再说挨几下打也是很正常,哪个女人没挨过自己男人的打,姥姥还和母亲说,她年轻时不是也没少挨姥爷的打吗,过几年有了孩子就好了。

正当母亲认同姥姥的说法准备认命时,老天又将更大的不幸给了苦命的母亲。

北方的冬天,那就是一个冷,吐口吐沫立刻成冰一点不假。

天气寒冷,人们都呆在家里不在出门,刘二虎却和几个赌友喝的烂醉如泥,正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刘二虎想坐下来抽个烟在走,由于酒喝的太多,竟然靠着大树睡着了,他这一睡就再没醒过来。

等被人发现时,早已经没了气息。刘二虎死了!母亲变成了寡妇,克夫,不祥,又一次被认定、坐实。

办完丧事,刘二虎的父母就把母亲赶了出来!母亲挎着包袱走在回姥姥家的路上。

北风呼啸,夹杂着雪花打在母亲满是泪水的脸上。刺骨的寒风吹起枯枝上的几片残叶,枯叶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又无声的落在雪地上。母亲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禁嚎啕大哭。

老天,你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我受罪吗?老天,克夫命,为什么我是克夫命?母亲,问天、问地,哭断肝肠,最后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回到娘家。

姥爷见母亲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带,姥姥则无声地流着眼泪,舅妈摔盘子摔碗,还趁姥爷不在家,指鸡骂鸭子的说:家里住个扫把星以后这日子是没个好。

母亲每天少吃多干,战战兢兢在娘家待了一年,然后被我爹娶了回来。记得我曾问过我母亲,嫁给我爹你愿意吗?

我母亲叹气道,我何曾有过愿意啊,只想能有个地方安身就好。

母亲的婆婆,也就是我的奶奶,是个非常刁钻的老太太。奶奶不知听谁说的,说母亲身上有邪祟,必须在大婚之夜用桃树枝抽打母亲,这样能把邪祟抽走,

如果不把邪祟打跑,我爹将来也得像刘二虎那样被我母亲克死。

母亲结婚的当天晚上,奶奶将母亲拉到事先准备好的祖宗牌位前跪下然后用桃树枝抽打母亲,奶奶对母亲说:这不是打你,这是在打你身上的邪祟。

母亲这个一直生活在压迫中的女人,早就没了反抗,她竟信以为真,跪在地上任由奶奶抽打!

结婚没多久母亲就怀孕了,奶奶和父亲并没有因为母亲怀孕而对母亲好,母亲依旧受着奶奶无名的刁难,父亲依旧对母亲像使唤用人一样的使唤。

母亲由于日夜操劳再加上父亲没来由的嘴巴拳头,孩子早产了,母亲生的是一个男孩,开始奶奶见是个男孩非常高兴,对母亲也好了许多,给母亲煮粥时还加了两个鸡蛋。

村里人听说母亲生了个男孩子,就过来道喜,有个女人抱着孩子左看右看,看完后对奶奶说:你这孙子长的像你儿媳妇可没一点像你儿子的地方。

这女人说完就走了。奶奶把孩子抱在怀里上下左右端详,看了半天发现这孩子长的确实没一点像自己儿子的地方。

奶奶开始怀疑孩子不是早产,是个野种,奶奶和父亲说了她的怀疑,父亲也抱起孩子看了半天,也觉得孩子长的不像自己。

父亲将孩子重重的放在炕上,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母亲对父亲说:轻点,你弄疼他了。父亲瞪着眼睛问母亲,这孩子是谁的?

母亲被父亲的话问的愣住了,又见父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双手握着拳头盯着自己,吓得浑身发抖,说话也支支吾吾,孩子、孩子,当然是你的呀。

父亲一把揪住母亲的头发就是两拳,你说这孩子是我的为啥长的一点都不像我?说,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不说实话今天就打死你,说着又是两拳,母亲顿时被打的口鼻流血。

父亲早已失去了理智,一把将哭的快没气儿的婴儿举在空中,恶狠狠的对母亲说:你在不说你的野男人是谁,我就摔死这个野种?

母亲吓得语无伦次,跪在炕上给父亲磕头,求父亲快把孩子放下,母亲边磕头边说:我向你发誓,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孩子真是你的,你可不能摔死你自己的儿子呀!

奶奶怕父亲把事情闹大就让父亲放下孩子。父亲对母亲恶狠狠的说:等你被我抓住的,我就扒了你的皮。

奶奶认定孩子不是他李家的种,不再过母亲房中看孩子,也不给母亲饭吃。


生完孩子身体本就虚弱,又被父亲打了一顿,这样一来母亲一连几天都下不了炕,孩子也因母亲没奶水饿的嘤嘤直哭。

这天母亲饿得实在受不了就扶着墙摇摇晃晃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可是狠心的奶奶竟然一点饭菜都不给母亲留,母亲也是饿急了,见盆里装着喂猪的猪食,抓起猪食就往嘴里放。这一切正好被进来的二婶遇见。

二婶是父亲本家的弟媳,平日里很照顾母亲,二婶一直都看不惯奶奶和父亲对母亲的虐待。今天发现奶奶不在家,就偷偷过来看母亲,二婶边把母亲往炕上边扶边说母亲;仙妹你怎么能吃猪食啊?

母亲有气无力的说:我实在是太饿了。二婶看着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母亲,再看一眼母亲身旁嘤嘤啼哭的婴儿,流着眼泪愤愤的说:你婆婆的心估计是铁做的,仙妹你等着,二婶说完转身回到家中给母亲熬了一碗小米粥又给母亲煮了几个鸡蛋。

母亲的命算是保住了,但孩子因为早产,再加上没人照顾,母亲又没奶水,没满月孩子就死了。

母亲因为身体虚弱,以至于五六年后才怀了我,这也让奶奶和父亲更加认定死的那个孩子是母亲和别的男人怀的。

奶奶和父亲不准母亲出大门半步,也不许母亲和任何男人说话,父亲说:如果母亲敢出去就打死她,母亲自然不敢出去。

直到母亲生下我,情况才有所改变。奶奶开始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男孩,想要个孙子好能延续李家的香火,可母亲生完我后再没怀孕,我也就成了李家的独苗。

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我开始憎恨奶奶和父亲对母亲的虐待。

记得有一年,母亲叫我洗手吃饭,我蹦蹦跳跳往出跑,正好和母亲撞了个满怀,咣的一声,母亲手里的一盆米饭被我撞到了地上。

母亲吓的脸吓惨白,炕上的奶奶听到响声走了出来,奶奶一见扣在地上的米饭就冲着父亲叫喊,快来看看你娶的败家婆娘,好好的一盆米饭扣在地上。

父亲从外面进来不问青红皂白扯过母亲就打,我扑上去拉父亲,对他说:不怪我妈,是我把饭碰掉地上的,别打我妈。

别看父亲个子矮但力气大的很,我根本就拉不动他,我一急朝着父亲的大腿咬了一口,父亲疼的妈呀一声,嘴里骂道;你个死妮子敢咬你老子看我不踢死你。

父亲边说边抬起腿,一脚把我踢了出去,这一脚正好把我踢到灶坑门前,

我看着灶坑里熊熊燃烧的木棒,想都没想一把抽了出来,举起着火的木棒朝父亲打了过去,父亲的衣服顿时燃起了火,奶奶吓的对我大喊,快放下,会着火的,边说边过来夺我手中的木棒,我瞪着奶奶和父亲喊:放开我妈,你们再打我妈我就把房子烧了。

奶奶和父亲可能是被我发疯的的举动吓住了,父亲眼神愣愣的看着我。放开还在揪着母亲头发的手,然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进屋去了。

我拉起地上的母亲说,我爹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打他?母亲擦去我脸上的眼泪说:我怎么能打的过他呀,再说女人也不能打自己的男人呀!

从那以后父亲几乎没在我面前打过母亲,一次我放学回来看见母亲坐在炕上流眼泪,我问她是不是父亲又打她了?母亲摇头说没,我掀起母亲的衣服看见母亲身上被打的淤青,和炕上扯掉的根根头发,我流着眼泪问母亲,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跑啊?

母亲目光茫然,绝望的说:跑,我往哪跑啊,这就是我的命,谁让我克死了两个男人了,这是上天在惩罚我。

母亲逆来顺受,认命的样子让我无语心痛。而我又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奶奶和父亲对母亲最严重的一次伤害,是在我读小学五年级时,直至今日每每想起“都让我浑身发冷。”也因那次,以至于奶奶到死我都没叫过她。

那是一个夏天傍晚,母亲见我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仍然还没回来,母亲心中焦急就跑到河边接我,我们村里只有小学四年级,再往上读,就得去河对岸的王港村。

王港村离我们村大概要走六七里的路程,途中要过一条小河。

母亲站在河边焦急的看着对岸。这时三丫的父亲走了过来,母亲急忙上前问:你家三丫回来没?我家悦悦还没回来,这太阳眼看就落,可真急人,母亲一口气说了一堆。

悦悦她妈你先别急我家三丫也没回来呢,估计学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样吧,我过河迎迎她们,你先回去,估计你家老李也快收工了。

三丫的父亲说完就朝河对岸走去,母亲也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切原本是正常“不能在正常的事”可这一切在远处割猪草的父亲看来“已经越出了雷池。”

此时的父亲就像抓住母亲和别的男人通奸似的,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就像杀星附体般的朝母亲奔去。母亲心中惦记着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野兽般追上的父亲。”

父亲追上母亲,举起割草的刀把照着母亲的腿就是一下,母亲痛的妈呀一声坐在地上,母亲回头一看是父亲,惊恐的问:你怎么了?

父亲就跟中了邪似的一把拽起母亲就走。

我和三丫刚要过河,就见三丫的父亲匆忙走了过来。我忙叫到叔你咋来了?三丫也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她父亲!

三丫父亲就把刚才遇到我妈的事说了一遍。我一听就说:叔,三丫,你们慢慢走,我追我妈去。

说完拔腿就往家跑。刚一进村,坐在树下乘凉的韩奶奶就朝我招手,悦悦快回家,你爹好像又打你妈了。

听说父亲又打母亲,我也顾不上和韩奶奶说什么,拔腿就跑,韩奶奶又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见。

刚进院子就听见母亲凄惨哭声,左右邻居都站在自家院子里愤愤不平,但没有人过来拉架的。这个不能怪邻居们。

开始的时候,父亲打母亲,邻居们都过来拉架,但刁钻的奶奶和不明事理的父亲说邻居们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后来不管母亲发出怎样的求救声,邻居们只是站在自家院子里听着。

我不顾一切冲进屋,映入眼帘的一幕简直让我不敢相信,母亲被父亲按着跪在地上,奶奶手里拿着做衣服用的针,正朝母亲身上刺着……

我对着奶奶和父亲大吼,你们放开我妈,你们简直不是人,奶奶的的针没有停下,朝着母亲的腿上又是一针,母亲随之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父亲也没有放手,我急的左右环顾,发现父亲割猪草用的镰刀放在门边,我一把将镰刀握在手中大声的对着父亲和奶奶吼到,你们放开我妈,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奶奶望着我手里的镰刀,举起的手停了下来,父亲也放开了母亲。

我怒目横眉说,你们以后谁再打我妈我就杀了谁,奶奶坐在地上两只手拍着大腿哭骂着:我们李家是造了什么孽了,娶回个丧门星不说,又生了个小讨债鬼。

我没理奶奶和父亲,把母亲扶到了炕上,看着母亲身上丝丝血迹,我的心仿佛被万把钢刀切割的痛,掀起母亲的衣服,一个个被针刺的小眼往外冒着血。

母亲抬起手擦着我脸上的泪水说:悦悦,别哭,几个小针眼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别哭了悦悦。我用手轻轻擦去母亲肩膀,胳膊上的斑斑血迹!妈,你走吧,和我爹离婚吧。

母亲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我说的话让她很惊讶。

母亲半晌才缓缓说到:从小你姥姥就告诉我,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使丈夫打你骂你,也是正常,女人只有被丈夫休了才可以离开婆家否则生为人妻死为人鬼。

接下来的几年里奶奶和父亲没有在对母做过分的家暴,踢一脚,扇两个嘴巴对母亲来说,早都习以为常了。

后来奶奶生病卧床,母亲竟然不计前嫌,每天端屎端尿侍奉床前,奶奶在咽气前,对母亲说:她错了、她后悔了,求母亲原谅她。母亲听奶奶这么说,竟然像被皇帝大赦了似的高兴感动!

奶奶死后的第二年,我去离家很远的县里读寄宿高中。走时我很不放心母亲,父亲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放心去吧,我以后不会再打你妈了,

后来父亲在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这样一来家里所有的农活家务都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

我以为母亲会报复父亲,没想到母亲这个善良的女人不但没有报复父亲,还把父亲照顾的非常好,这时的我已经快大学毕业了。

这期间我也曾多次和母亲说:我不读书了回家帮她,母亲说:放心读书,她不用惦记,母亲还说:我的悦悦不属于这这座大山,悦悦的天地在山的外面。

那一刻我发现母亲变了,虽然母亲日夜操劳,但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我以前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试探的问母亲,父亲腿断了,你想没想过报复他,或者离开他?

母亲不假思索的说:怎么会那,我受了半辈子气,也挨了你父亲半辈子打,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现在吃什么,做什么,出去干什么,全由我自己做主,我还恨他干啥。以前的种种苦痛,皆是我命中的注定。

山村的上空升起袅袅春烟,天边最后几道残阳随着各种家禽的叫声逐渐落下。山村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的仿佛一潭湖水。希望从此以后,母亲的生活,也能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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