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
“陈局。”孟良径直走到陈天雷办公桌前,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案子什么进展了?”
陈天雷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动到孟良身上。
孟良坐下以后,把证物袋放在了桌子上,停顿了半晌,说:“9.24凶杀案目前还没有头绪,上午对和本案有关人员进行了询问,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杀人动机,目前还没有确定的嫌疑人。”
孟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缺少底气,目光不愿意和陈天雷的目光对视,飘飘忽忽的,一会看看桌子上的蓝色文件夹,一会又看看陈天雷背后挂的字。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陈天雷看出了孟良的心思,也不多说安慰之类的话,这么多年了陈天雷对于孟良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
陈天雷简单的一句话反而让孟良倍感压力,孟良从来不相信小说中那些完美凶杀案的存在,只要案子发生了,就会产生一个真相,警察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真相,并将其公布于众。
“陈局,你知道的‘命案必破’是我们刑警的职责。”孟良脸上突然露出嬉笑的表情,原本严肃的氛围瞬间被化解了。
“这就对了吗!我的刑警队长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呦。”
“认输?在我的字典中就没有这个字。”
“嗯——”
陈天雷轻嗯一声后,沉吟了一会,又说:“我刚和市局领导通完电话,市局领导很关注这个案子。”陈天雷冲着办公桌上的座机努了努嘴。
孟良猜到市局会关注这个案子,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正事,你找我干嘛?你小子没事不会主动到我办公室的。”陈天雷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拧开盖子,凑到嘴边呷了口水后,又拧上杯盖放回原处。
“我想多了解一些10.25凶杀案的一些情况,总觉得这两起案件有着某种联系,可就是抓不住那根线。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一定存在。”
“找到新的线索了?”陈天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孟良把调查的情况从头到位跟陈天雷讲了一遍,并重点提到秦小曼这个名字,也说出了他自己的推论。
“凭空消失了?”陈天雷一脸的不可思议,停顿了半晌,接着说:“当年第一个排除了她的嫌疑,一是没有作案时间,二是没有体力能把和自己一样重的人杀害以后再搬运到树林里。现在却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那还真是挺可疑的。你说她会不会移民国外了呢?或者改名字了?”
“不可能,及时这样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我觉得档案不存在了,有两种解释:第一,岗头乡在搬迁过程中弄丢了档案,秦小曼并没有去补办,而是用了另外一个身份从新登记了;第二,有人做了手脚。”
“嗯,那你是怀疑秦小曼?”
“直觉告诉我,她就是两起案件之间的那根看不见的线。”孟良笃定地回答。
陈天雷连连点头,看着孟良带过来的证物袋,沉吟半晌,说:“我记得……”
洪国平和陈天雷在外面跑了一天,临近半晚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局里。
洪国平把腋下夹着的皮包放在办公桌上,端起搪瓷茶缸,咕噜……咕噜……痛快地喝了一茶缸水。
陈天雷回到自己办公位上,坐下以后掏出笔记本认真翻看整理了起来。
“唉,没头绪。你说这凶手也是可以哈,尽然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洪国平放下茶缸感叹道。
“洪队,你别着急,这才几天呀!慢慢摸索,总会有线索的。”说话的是办公室的小李。
“对呀!我们辖区这种类型的案件太多了,挂起来的案子数不清。”坐在小李对面的小张也插上了话。
洪国平没有搭话,踱步到挂在墙上的黑板前,盯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和照片。
“我们不是还有一块骨牌吗?”陈天雷合上笔记本。
“骨牌,骨牌,是呀!可是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呀!”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呢?”陈天雷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瞬间办公室空气凝结,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它的第二个主人……”
洪国平和陈天雷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对,没错。它不会凭空出现在现场,肯定是有人戴着它出现在现场,这个人就是骨牌的第二个主人,也就是此案的凶手。”洪国平激动地差点喊出来,“那现在的就是要查清楚骨牌第一个主人丁洪涛死后骨牌的去向。据丁洪涛的家属说,丁洪涛死后没注意手牌的去向,也就是说他家人没有从他身上取走,那么它会在什么情况下被他人拿走呢?被小偷偷了?”
“火葬场……”
“啪……”洪国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洪国平起身说:“没错,尸体在进火化炉之前工人会检查尸体,火化场的工人可能就是那个最后接触骨牌的人。”
“丁洪涛火化的地方,找到当时的火化工,就能知道骨牌的第二个主人了。”
办公室内其他警员眼巴巴地看着洪国平和陈天雷在那唱起双簧来。
警员小陈插了一句,说:“那也不能排除被偷的可能性呀!现在街上的扒手可是多的很呢!”
洪国平歪着头看着小陈想了一小会,说:”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天雷,走——。”
洪国平和陈天雷立即出发,开车赶往丁洪涛家中。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丁洪涛的骨牌有没有被偷过,丁洪涛的老婆说:家里是造过贼,可丁洪涛的骨牌并没有丢失,他都是随身携带的。而后又从丁洪涛老婆那了解到丁洪涛是在岗头乡的火葬场火化的。他们又立即调转车头,奔着岗头乡火葬场去了。
在车子拐进进入岗头乡的路的路口,他看到路口的面馆里秦小曼和另外一个男的坐在里面吃面。洪国平急着去火葬场就没有多想,直接一脚油门开了过去。
汽车行驶在沙土路上,因为刚下过雨车子开的很慢,路边的树哗啦啦……地在风中摇曳,车轱辘带起的石子打在车上,发出很大的噪音。
“师傅,现在线索有了交集,这个火化场可是第二次出现了,我记得我的老师说过一但线索产生了交集,那个焦点很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
“是的呀!死者回家的必经之路,现场唯一证物的出处,二者相交于火化场,这个地方嫌疑很大呢!希望这次不白跑。”
车子穿过一片居民区,又过了一片农田,最终停在了火葬场的大门口。火葬场的大门开着,洪国平和陈天雷直接走了进去,火葬场内,绕着围墙栽种这一圈松树,两排红砖瓦房,一排是火化用的,分成了四个房间,房间门楣上方印着1-4的阿拉伯数字,另外一排房间是办公区和宿舍区,分成三个房间,靠近焚烧房的是办公室,中间是宿舍,最边上是仓库。
洪国平看见办公室的门开着,便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正是他们昨天见到的两个人,陈强和二狗子。
陈强看到洪国平和陈天雷并没有感到惊讶,从容地起身,面带微笑,随你:“两位警官是你们呀?”
洪国平从夹在腋下的包中取出警官证,严肃地说:“你们帮我查一下丁洪涛是不是在你们这边火化的。”
陈强楞了一会,说:“好的,你们稍等一会。二狗子,把那个去年的火化记录本拿出来给这两位警官。”
“额……啊……”
二狗子起身走到靠在墙边的木柜子跟前,翻了一会,拿着一个本子回到了座位跟前,把本子递给了洪国平。
洪国平翻了一会,找到了丁洪涛的名字,然后把本子递给了身边的陈天雷,盯着陈强,用带有审问的口吻说:“丁洪涛火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牌牌?”
陈强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警官。”
“你再好好想想,一个骨头制成的牌牌,具丁洪涛家属说,丁洪涛火化的时候是带着这块手牌的,你确定不记得了?”洪国平语气越发严肃。
陈天雷踱步到文件柜跟前,仔细观察着屋内摆放的物品。
陈强用余光瞥了一眼陈天雷,又看了看洪国平,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二狗子“嗯……啊……嗯……”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洪国平转身走到二狗子跟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骨牌,拎在手里,在二狗子面前晃了晃,说:“见过吗?”二狗子眼睛跟着证物袋左右移动,“额……啊……”二狗子猛点头。洪国平忍住内心的兴奋,接着问:“在哪里见过?”当二狗子目光从陈强身上经过的时候,二狗子突然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陈强笑了笑,说:“二狗子就是这样,见啥稀罕物都激动。”
洪国平转身看着陈强,眼神中透露着怀疑的目光。
“他这里不好!”陈强用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面带微笑。
洪国平看出其中的端倪,但没办法,即使查出来什么,一个脑袋有问题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够成为证据的。
“你确定没见过?”洪国平再一次对陈强发问。
“确定,一般我们都会提醒死者家属把贵重的物品摘下来,等火化完成了在放回骨灰盒内。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定。”陈强边说边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员工准则。
陈天雷也觉察到了问题,走到洪国平身边,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陈强,问:“10月24日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10月24日晚上,嗯,让我想想。”陈强思考了一会,接着说:“那晚下着大雨,我在朋友那打牌。一直到凌晨两点才散场。”
“散场以后呢?”
“散场以后就回家休息啦,一直睡到中午,起来后就听说村子里死人了。”
“你没过去围观?”
“没,雨太大了,再说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干我们这行见得多了!”陈强脸上能够看出一点自豪。
洪国平和陈天雷离开的时候让陈强提供了当晚打牌人的姓名和住址,他们随后根据地址一个个找到询问,结果证明,陈强没有说谎,那晚他们的确玩到很晚才散场。
在回局里的路上,洪国平默不作声,陈天雷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车窗外闪过的树木。就要出岗头乡的时候,他们在路口停了下来,洪国平下车以后直接走向餐馆。今天天气好,面馆外面搭起了棚子,洪国平就坐在了外面的桌子上,“老板,两碗面。一碗不放葱和香菜。”陈天雷跟着坐了下来,这一次他也饿了,没有拒绝洪国平点的面。
面店老板,还是一边唱歌一边煮面,很快面端上来了,这次上面的不是老板本人,而是一个大姑娘。
洪国平看着姑娘,提升了音调说:“老板,这是你闺女吧!”
“是的!是的!”面老板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跑了出来,“她考完试了,没事就来帮忙了。”
“嗯,挺不错的。考上哪个大学了,?”洪国平爽朗的笑声让女孩子尴尬地笑了起来。
“青平县技校。”姑娘害羞地回答。
“不错……对了,你和林月华认识吗?”洪国平一边拿起一双筷子,一边问。
“认识,我们是同班同学。”
“听说她也考上了?”
“嗯,她学习比我好,考的也是青州市职业技术学院。”
“哦,那刚才坐在这吃面的人也是你同学?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是,男的我不认识。”
“女孩子,我知道叫秦小曼,她考上了吗?”
“没有吧!。”
店老板则在一旁偷着乐,一直笑个不停。
吃完面以后,洪国平和陈天雷开着车回局里了。
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现在又断了,洪国平心情有些失落,回到局里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了,都认真的工作不敢讲闲话。
陈天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梳理自己的笔记。
……
孟良盯着桌子上的证物袋里的骨牌,说:“后来呢?”
陈天雷往后挪了挪屁股,依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说:“后来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点关于骨牌的线索,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这个案子就被挂了起来。”
“也是,那个年代没有监控,寻找目击者是最有力的破案手段,指纹和DNA技术还没出现,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案件的侦破率。”孟良这算也算是安慰的话了。
陈天雷抬头望着天花板,说:“这些都不能成为借口,没破案就是没破。后来我师傅洪国平临退休前跟我说,有机会一定要重查此案。”
“还是没结果?”
“是的。有了指纹识别技术以后,我私下里调去了当年的物证,想从物证上面找到指纹线索。”
“没有找到?”
“没错,不知道是凶手有反侦查意识,还是被雨水或者认为清理掉了。物证上只有我们自己人的指纹。”
“那个年代,除了专业人士,不会想到清理指纹的,我想应该是被雨水冲掉了,或者被我们自己人多的指纹覆盖了。”
陈天雷调整正坐姿,语重心长地说:“下面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完成我师傅的遗愿,找到10.25凶杀案的凶手。”
“我向您保证,9.24和10.25两起凶杀案一周之内必破。否则,我卷铺盖走人。”孟良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着鹰隼一般的目光。
鹰隼盯上的猎物,很少有能够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