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蜀风流自古同——川渝游记(七)

Day.8 磁器口-渣滓洞-白公馆-朝天门码头-洪崖洞

重庆的路是几里拐弯还上上下下,在这里走一天比在成都走两天消耗的体力还大。但是吧不走路还不行,在重庆的三天里路上一辆自行车都没看见,共享单车更是没有的,连电动车都很少很少,两个轮子的也就摩托车还比较常见。公交车、打车、开车更不方便,堵得要死要死的,还没走路快。只有地铁还算正常。所以在这里就祈祷目的地在地铁近边边吧,不然真的累。“重庆出行全靠腿”真是深有体会。超级佩服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走路已经习以为常、如履行地、健步如飞了,在路上吭哧吭哧的一看就是外地人,非常明显了。

今天的行程是山城市区一日游。我们先乘地铁到磁器口古镇。周末人巨多,古镇里十分拥挤,很多地方搭了脚手架在施工,环境不是太好,这座千年古镇,我们也就象征性地走马观花,匆匆一带而过了。

千年古镇磁器口

从磁器口往渣滓洞去没有公交车,只能腿着。这条路非常不好走,全是拐着弯的大上坡,车和行人不分道,扬起的尘土把人熏得够呛。一路走来,两边都是拉客的黑导游,会忽悠你到渣滓洞非常远走不到,还会问你去渣滓洞、白公馆参观有没有提前预约,如果没有预约的话,他们会拦着你帮你弄,顺便就乘上他们的车了。其实预约很简单,在“红岩联线”微信公众号上操作一下就行了,但一定要估摸好时间,超过和没到预约时间都是不让进的。这里一定要提前做好攻略,不做攻略的话,是不知道这两个地方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参观的。不过哪怕没有黑导游告诉你这些,山上的路口会有维持秩序的保安,也会不断告诉你预约预约!但是那会儿再去预约,临近的时间段估计就没号了,尤其是周末,那肯定是没号,就只能等一两个小时之后最近的号。景点是刷身份证进入的,非常智能,一刷就知道你是过时了还是没到时间,不符合预约时间的一律不让进,一点没商量,只能门口面朝黄土干等着,非常耽误时间,影响旅行体验。

不管有没有预约,路边的黑导游千万不要理,车也不要上,因为一坐上车你就发现,悲了大剧了。越往上开,车越来越多,路窄排队长,移动非常非常缓慢,就只能在车里漫长的等待,或者等不及,自己下来走,白花冤枉钱。歌乐山的黑导游真的要好好整治了,本来道路的承载力就有限,还要容纳一窝蜂的黑车,硬生生把路都堵死了。更糟糕还有一车一车的旅游大巴往上运,游览10分钟,坐车两小时,坐在车上的人那是真的身不由己,无比绝望。

还好我提前做好了攻略,到达的时候刚到预约时间,顺利进去了,回头看看那些被拦在门外的,真是唏嘘,在重庆旅游,没点对时间的把控,要走多少冤枉路,花多少冤枉时间!渣滓洞逛完最多一个小时,步行至白公馆半小时,预约下一个地方需要留出富裕时间。

渣滓洞和白公馆都位于歌乐山上,这里是重庆中小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也是小说《红岩》故事的发生地,是家喻户晓的江姐江竹筠牺牲的地方。渣滓洞原来是个小煤窑,被国 党控制后,改造成政 治 犯的监狱。两层小楼楼上楼下十几间牢房,女牢两间,拥挤逼仄,条件十分简陋。地牢关闭着不让参观,从门缝往里看,阴森恐怖。还有一个刑讯室里面摆满了刑具,打着幽幽如鬼火般的红色灯光,感觉非常血腥。牢房里除了有几张当时的床以外,墙壁上展示了许多珍贵照片和资料,有关押人员的生平和肖像、牢狱里的生活和奋斗情况,还有牺牲时的惨状。特别令人惊悚的是他们的去世日期基本都是同一天,1949年11月27日,这意味着他们遭遇了集体处决,这个认知顿时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参观完整个牢房,我们也还原了当时的情况。就在重庆解放前夕,国 党逃跑之前,对这里关押的共 党政 治 犯进行了残忍的屠杀。他们先是从窗口机枪一通扫射,然后一个一个检查补枪,接着放一把火烧了牢房。还有幸存者往外跑,反 动 派就在高高的岗哨上狙击,就在这样的严密的屠杀中,两百号人里,只有15人冲破了防线逃了出去,幸存了下来,这要多么硬核的命啊。然而更多的人全部在这场屠杀中遇难,遇难前夕,甚至能听到城外的炮声,那一天距离重庆解放,只有三天而已。最让我感到心痛的是,有的人抓进来才不到2个月时间,哪怕再坚持一下下,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然后就是觉得真的非常残暴,都注定溃败了,为什么还要造这样的杀孽,大家都是同宗同祖血脉相连的啊,怎么下得去手。同时也更加庆幸我们生活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要加倍珍惜。

废弃的地牢入口,好像直达地狱
令人发指的犯罪过程
这座两层的小楼见证了多少罪恶

白公馆关押的是级别稍高的政 治 犯。最出名的就是国 党的杨虎城将军一家和小萝卜头一家了。小萝卜头原名宋振中,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子瘦弱,头显得特别大,才被叫做小萝卜头,父亲是杨虎城将军的秘书,他们一家被捕时,小萝卜头才8个月大,他是在渣滓洞的监狱里长大的,严格来说,他并没有来得及长大,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8岁,在罪行累累的白公馆的某片空地里。

小学生在小萝卜头雕塑前写生

我记得以前有人评价西游记的妖怪,说没背景的都被孙悟空一棒子抡死了,有背景的都被各路神佛捞走了。在这里体会特别深。同是七七事变的策划者,蒋介石对软禁他的张学良和杨虎城可谓是恨之入骨,但是张学良只是被长期幽禁,甚至49年国 党逃到台湾,也没忘了把张学良一起带走,张学良最后好好的活到了一百岁。那是因为少帅是东北王张作霖的儿子,虽然后来的历史也没奉系军阀什么事了,毕竟张学良背景硬,国 党里有人要保他。而杨虎城这位平民上来的将军就没这么好命了,他和他的妻子、小儿子先后在这里死去,连尸骨都是草草被埋葬,真的非常凄凉。但是了解杨将军的生平后,才得知,其实他完全有机会苟全性命于乱世,他被支使到国外后,原本可以离开纷争,一走了之,但是一腔爱国热情,使他想法设法回国来,最后没有在战场上死得其所,却倒在了权力倾轧的刀柄下,真的是令人扼腕叹息。

重庆西边这片歌乐山本是个难得的清幽凉爽之处,是达官贵人逃离火炉般的重庆夏季的绝妙避暑圣地。四川军阀白驹在这里营造别墅,因其自称为白居易后人,故命名为“香山别墅”。戴笠重金买下这里,重新修缮后,原本是献给蒋介石作为别馆的,然而蒋介石却从来没有住过,这里变成了关押政 治 犯的地方,和渣滓洞一起,被称为“两口活棺材”。原本的世外桃源,就这样成了沾满鲜血、罪孽深重的地方,说来讽刺。

美好的名字下深埋着罪恶
在万物生长的春天飘满了落叶,是何等凄凉的景象
落叶满阶,像是在祭奠冤死的亡灵

逛完这两个地方,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我们回到住处休整了一下午,才满血复活。傍晚,我们步行去了朝天门码头看两江汇流。远远望去,隐约可见浑浊的嘉陵江和澄清的长江在这里交汇。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洪崖洞的夜景终于亮相了。说来好笑,我们跟着导航走到了洪崖洞,找来找去愣是没找到网上图片里的建筑。转了半天,看到密密麻麻的大长队,才反应过来,估计要跟着队伍走下去,下面才是洪崖洞。因为白天在渣滓洞和白公馆全程被人流裹挟的恐惧还没散去,我们看着这人海茫茫头昏脑眩,就没有下去,准备在朝天门大桥上远观洪崖洞。

朝天门大桥北端临近洪崖洞的这一侧的入口,有两个保安把守,只出不进,如果想看洪崖洞,必须走到桥对面,再绕回来。这段路程,阻挡了大部分人的脚步,所以当我们好不容易走到对岸再走回来时,站在桥上看洪崖洞的人并不多,我们静静欣赏了很久,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实远观洪崖洞全貌,更能感受这片建筑的别致和震撼。这是一片建在嘉陵江悬崖峭壁上的建筑,是重庆当仁不让的第一网红打卡地,端的是灯火辉煌,璀璨无比,与装饰豪华的两江夜景游轮交相辉映,背景是灯光华丽的高楼大厦,星星点点的光亮堪比漫天灿烂的繁星。重庆的夜景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美丽。这种绚烂的灯光效果,也是雄厚的电力资源铺就而成的啊,三峡水电站功不可没。

重庆的夜景如梦似幻
像千与千寻重现人间

在重庆的这几天,有些微的遗憾。

第一,错过了长江索道。我们总是爱出门旅游,但往往身处的城市都没有走遍,因为想着近,随时可以去。长江索道也是一样,它就在我的住处楼下,在这里的三天,我总想着明天抽时间去,但是过去一看,排队的人太多了,起码1个小时以上,就想着下次路过再去吧,结果就是没去成。其实坐一趟索道到对面,再沿南滨路步行街从东水门大桥步行到朝天门大桥,再从桥上走回来看洪崖洞,是一条非常科学合理的路线,既不用来回坐索道,也不用来回走桥走冤枉路,可惜这种经验事前做多少攻略也摸索不出来,要亲身体验过才知道。重庆这个地方,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难懂。

路过无数次却没有进去的地方

第二,错过了网红景点李子坝、十八楼。十八楼是因为拆迁了,看不到了,1楼出去是马路,18楼出去也是马路的5D魔幻城奇景,只存在于他人的描述和影像的记录中。李子坝是一段穿楼而过的轻轨,位于2号线上,我们没有经过那里,也没有特意过去。

九天的行程,让我对成都、重庆有了比较深入地了解。成都真的是一座非常宜居的城市,它既有都市的时尚,又有生活的悠闲,还有厚重的文化底蕴。这里物价相较而言非常低,饭菜便宜,我在成都的住处是老城区,那里有非常非常多的饭馆子,便宜又好吃,巨大一碗肥肠粉,才10块钱,这在北京上海杭州,怎么能想象!这里交通发达,地铁、城铁、共享单车,出行选择多多,享受着时代发展带来的便利。而重庆的城市交通受到地形的限制,实在是糟糕,这里是在全国各种交通排行榜上都位列垫底的地方,只有亲身来过,才知道这种垫底真的名不虚传。重庆的路太难走,出门一趟,走远一点都感到发憷,初到这里生活会非常不适应,非常辛苦。但是我想,正是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才能养育出这样顽强坚韧的人民,才能谱写出一曲又一曲可歌可泣的革命故事。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特点和魅力。如果所到之处都是一马平川,还有什么特色呢。旅行的真谛,不就是跳出习以为常的,感受不同寻常的,张开眼睛用心感受那些别样的山川风貌和人文风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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