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有个大学宿友从杭州实习完来深圳。他买了晚上六点的最后一张车票,我九点半才接到了他。陪他同行还有另外一个大学同学,而他刚刚才下了托福的课。
那天晚上下起了微雨,我们收了收伞在一家装潢漂亮的咖啡店门口坐了下来。因为咖啡厅刚刚装修完,店里摆设了许多的灯具。光线透过橱窗,我这才看清了宿友的样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的也没有大学时那么时髦,一副狼狈的样子。
想想大学时候的他,出门花半小时打个发蜡,喷完香水还转身问我穿的帅不帅,还收到不少的女生的小情书和小礼物。想不到毕业之后的几个月,居然变了个人似得,当年的傲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擦了擦眼镜,说:“我之前没有拿毕业证书,所以得回去学校一趟。一进门还是能闻得到花香,经过操场的时候看着一帮学生在踢球,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还有不少的男生女生牵着手、相互依偎漫步在边上。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我们的那个时候,被轻松快乐包围,就算现在能体会到,但是却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的确。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什么想法要回母校的原因,因为大学在我脑海里就只能是我以前生活过的样子,我并不想它变成一个老实巴交的坏人,当我回去的时候它还是这么充满活力,而我已经是被社会化压垮身体的人。
有的时候真的不觉得“毕业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这种说法适用在每个人的身上。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又是不可雄辩的。只能说的是,我想我在大学的那份活力和激情永远都不想要毕业。我想我能做更多豪放不羁的事情,我想肆无忌惮的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我想上课就上课,逃课就逃课,过上不用看老板脸色的生活,过上不用被现实压垮的生活。
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两个大学朋友,一个忙于实习工作,一个忙于托福语言。嗅不到一丝的大学气息,还夹杂着一丝的悲哀。但也还好,聚在一起的时候,社会和现实能被暂时的搁在一边,总是能笑着谈谈过往,大学那些一起幼稚的时光。
大三的时候搬家,搬去一个旁山偏僻的地方。想着当时没有考取驾驶证,努力反对的我,也还好有几个住在附近的朋友,离得近,隔三差五地能见到面,总是能一起打球、聊天。
我们读的一所高中,同一个班。其中有个男生因为高考失利,读了专科。所以他都比我们早毕业一年。那时候我们大三,他已经在找实习;我们大四,他已经有了一年的工作经验。他并没有比我们差到哪里去,只是不甘早早地踏入社会,被它同化。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谈到大学里丰富多彩的生活,这个说大四班级要去毕业旅行,那个说大四整个系要去北京上海考察。
这时候,他搭着我们肩膀说:“唉,你们还在学校真好,我也想上学。”我们都沉默了一会,似乎也想到了我们终将也会毕业,我们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一样,每天辛苦的工作,去羡慕在校的人。
后来他有了各种不同的社会朋友群,各种不同的社会微信群。有些时候,很难约他出来,大部分都在和"社会"朋友喝酒吃宵夜。有些时候难得出来一聚,他的手机时不时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都不得不马上摸出来看一下,有时候是老板,有时候同事,甚至有时候是别人的几个红包。
回想还是学生身份的时候,讨厌的人无一例外就屏蔽了,甚至是多余的群都会删掉,因为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但是社会人不一样,我不能因为讨厌老板的臭脾气屏蔽他,我不能因为厌烦每天都发来消息的工作群而删掉它。我们在这社会大路上,学会了隐忍,懂得了因小失大的后果,越来越能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变得现实,变得社会化。
还没毕业的我们和有丰富工作履历的他,还是能一起开黑打游戏,唱回以前学生时代周杰伦、陈奕迅的歌。憋着一股尿劲冲进电影院买票,谈论哪个女生腿长皮肤白,失恋被甩说对方傻叉地无可救药,但却说放心背后还有我。
记得有一次偶然和他的工作朋友一起吃东西,他们带着醉意对着我说:“你们就是他的知心朋友,我们是他的酒肉朋友,你别介意。”说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其实,我们并不是厌世,并不是一边愤怒抱怨社会而又无所作为的年轻人。踏入社会是每个人都必经的人生阶段,难免不了现实,难免不了尴尬。无论你是多么的想与不想,这条路就是现实和现实中的现实。只是能不能,让我们不那么快变得社会化。还不想这么快对着讨厌的人还嬉皮笑脸,还不想这么快被金钱事业压垮身体和精神,还不想这么快为了一点资源人脉去阿谀奉承。
在拿出学生证去买火车票或电影票都已经无效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意识到自身已经慢慢地陷入社会中去。就要准备好被社会慢慢地同化,现实慢慢地把身上的菱角都打磨圆滑,好让自己变成一个适应现代社会的人。现实对你温和的残忍是最大的仁慈也是最大的虐待。
我和我的朋友三番五次的聚在一起,除了谈心说未来,更多的是聊起学生往事,那个我们还没有陷身社会的时候。虽然总是稚气、犯傻、糊涂,也并不是说逃避现在,只是那样做会让我们心里舒坦找到慰藉,只是那样做还能觉得自己活的还不错,曾经快乐和开朗,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么快被社会同化,然后变得现实。
如果可以,请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