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星巴克角落靠窗的位置,加一份浓缩的冰美式是他最偏爱的口感,可能是美式咖啡里蕴含着她的韵味,他开始痴迷无糖无奶的清冽。他的心理我无从揣测,也可能美式咖啡是星巴克最便宜的一款咖啡,价格低但苦涩。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总是喜欢探索孤独的人与他孤独的故事,说来也巧,咖啡厅正好只剩他对面的位置空着,我拿着加榛果的摩卡可可碎星冰乐,示意可否坐在他对面,他抬头看了我可能就两三秒中,当我与他对视的时候,我沦陷在了他的眼神中,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从我的身上离开,两三秒的时间足以从黎明到黄昏,他的眼神是木讷还是深邃,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同意我坐在对面,只自顾坐了下来。
拉近我跟他距离的是我们戴了同款的迪赛手表,然而他先开口。他的声音平淡且没有情感的味道。“迪赛吗,你也喜欢?”我慌张的回应了他是别人送的生日礼物,他点点头,目光又从我身上离开,抿了一口咖啡。他的头转向窗外,眼神中是寻找,是凝望,还是仅仅呆滞地盯着一个垃圾桶,我看不出。我鼓起勇气问他看到了什么,说来也鬼使神差,他的回答也拉开了我们真正的交流,他只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两个字——女人,然而窗外,只有一个垃圾桶和来往车辆,他这次喝了一大口。
他之前正规谈过七次恋爱,他跟我讲完全置身其中的,是两个女人。第一个跟他在一起了三年,从前两年的朝朝暮暮,到后一年的天各一方,他边抿着咖啡,边平淡的叙述着他与她从初始到分开的点滴,讲到有些情景,他会顿住,我看到了他驻足回首前尘往事,当然我体会不到他的心情,他的眼里什么都读不出,只有近乎木讷的平静。有的他不说,我也不多问,他并不跟我有什么交流,只是自顾自的叙述,我看到他重新沿着曾经两人携手同行的路向前走,不时驻足回望,但他的眼神如死水。
我嘬了一口快要到底的星冰乐,只剩些奶油和冰块,发出了啧啧的响声,也正是这细微的动静,仿佛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也许也是我想回到现实中来。至于为什么分手,后面的故事被我嘬了口饮料打断,也彻底无从得知,他只说是天各一方导致的思想背道而驰而已,他的咖啡已经快见底。他说他的路上,出现了许多女人,每个出现的女人都融入了他的生活,他疲惫不堪还是乐在其中,我无法判断,所有的存在都是高尚,下作的只是思想。
他所讲的所有故事,一定只是他生活的支离繁碎,我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也许他会在某天受不了不断被他融入生活的女性的折磨,亦或是他看遍一路的丰乳肥臀后,猝死于嶙峋的人间理想。
不知道我沉浸在琢磨揣测中多久,再抬头,对面的杯口上隐约残留着咖啡渍迹,和一团被揉皱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