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四月,烟雨蒙蒙。虽是拢着雾气沉沉,却也风平浪静。西海的龙宫平淡依旧,只青楼的院内有些热闹。
白真同折颜并肩,正与苏陌叶攀谈。今日,那老凤凰便要离开,且不会再归。他嘱托了一番,还将白真留在此处照看几日。
这些天,连三殿下已能下床走动。虽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处,却也没能阻止他活动筋骨。折颜怕他的伤口裂开,遂替他层层包裹的伤处再加了一道绷带,且缠得死紧。
前些时日,九重天上来了人,折颜便就猜到墨渊那头行动在即。想着左右三殿下的伤势已无碍性命,他便开始做离开的准备。白烜的情况,委实有些棘手。除去护住他的心脉,折颜一时半刻也束手无策。这一次他回去,无外乎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虽说九重天上有药君在,但这件事情实在张扬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将这处的事情交代妥帖后,折颜便动身上了路。他一走,连宋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躺得他骨头都硬了,奈何那唠叨的老神仙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也不得机会多接几缕西海的地气。
双脚落地,连宋扶着床头立了起来。他伤的是右侧的后腰,自然这右手就使不得大力。一切靠着左手,还真是挺费力也挺不习惯。遂想起了夜华断右臂的那些年,他一阵唏嘘。他那侄儿还真是根硬骨头,把自己搞得跟个没事人一般,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连宋迈了右脚,遂就引得伤处一阵钻心的疼。额上冒了几滴汗,他也顾不得擦,左手撑着自己,骨结泛着青白,身形也有些可见的颤抖。他连着吐了几口气,缓了缓。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止住颤抖。仅着里衣,衣襟还大开着的连三殿下又试着走了几步,也仅仅是几步,便叫他大汗淋漓。
“三殿下,你该躺着。”重霖走了进来,将一碗墨色的汤药放在了床榻旁的几案上,“重伤若不好好调养,定会留下顽疾。”
连宋伸了手,昂头便灌下了那碗汤药。苦涩入喉,叫他敛了敛眉头。
“身子是我自己的,我有分寸。”他顿了顿,“帝君要你来看着我,也是大材小用。就我现在这副身子骨,能去哪里!”
“腾个云回九重天的力气,想来三殿下还是有的。”
瘪了瘪嘴,连宋慢慢悠悠地又躺回了榻上。
“就算回了九重天,本殿下又能怎样!”
重霖收了药碗,直言不讳,“三殿下既然有本事回九重天,自然就有法子去怎样。”遂语重心长道,“帝君让殿下置身事外,自有他的道理,也是为殿下着想。”
“他大约是怕我坏事吧!”
东华帝君座下掌案仙官点了点头,继续直言不讳,“还请三殿下管住两条腿,自我约束一阵子。”
躺在床榻上望着房梁,连宋有点忧郁。遂再一次感慨自己伤得委实太不是时候!若不是他的如意算盘出了差池,此时还能帮上点忙。眼下他非但帮不上忙,还劳烦那紫衣尊神派了这么个出息的属下来日夜盯着他,实在是浪费人才。也不知九重天上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帝君派人盯着他,怕就是为了防他。帝君防他作甚?连宋想了想,便就想到了那个流光结界。他愣了一愣。那老神仙不是说不管这趟闲事嘛!看来也是心口不一,随便说说罢了!琢磨了一番,他便将九重天那头的计划瞎猜了个大概。估摸着是帝君要开启流光结界,将锁妖塔乃至整个二十七天都封起来,然后由墨渊上神去取那缚魔石。至于取出来后那妖王要怎么处理,怕是只能当机立断。但所有的祸事必须在流光结界内解决,那么帝君自然是要守着这结界确保万无一失。放眼这四海八荒,除了那老神仙他自己,知道那个能要人老命催人回炉的流光结界破解诀法的,也不过只有他这么个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三皇子罢了。想到这处,他心怀感激,感激他的不杀之恩。
无聊的日子一过便又过了好几日,连宋的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而重霖对他的看守也日复一日地严谨,直叫他觉着自己好似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受了软禁。
窗外夜色浓浓,他也睡意浓浓。虽然之前他昏睡了一个月,复又昏昏沉沉没事便浑浑噩噩瞌睡了近一个月,但依旧没能让他睡饱。西海那位顶班的医师说他是因失血过多而导致嗜睡,连宋觉着可能真是这样。他打了个哈欠,扶着后腰艰难地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了些。思绪渐渐沉浮,梦境如影随至,好不舒坦。
“三叔!”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三叔,你先醒一醒。”
“别吵!”
他有气无力地甩了甩胳膊,呜呜哝哝。片刻后,睡得正熟的连宋三殿下一下子从榻上窜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哀嚎,却被来者捂了个严实。
“是我!”
额上覆了一层冷汗,连宋惊魂未定。
“你……你怎么来了?”
夜华直奔主题,“流光结界的破解诀法,请三叔分享。”
连宋瞧了瞧他的模样,依旧是一身玄衣,却明显是方便打架的行头。他打量了他一番,惺惺道,“你把帝君那掌案仙官放倒了?”
他点了点头,“从折颜上神那处顺了些迷药。”
惺惺复伈伈,连宋觉着白烜摊上这档子倒霉催的祸事不是没有道理的。要干大事,光有一颗好奇心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得有几分胆识。他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那破解诀法,可不一般。又臭又长,一通掐下来得……”他顿了顿,遂扶着自己的脑袋,“你看你三叔现在这副模样,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七万年前的事情……”
“三叔是想让我把你顺回九重天?”他一语道破。
“你不正拿手嘛!”他讪讪,“这处到底不如我那元极宫,床榻硬邦邦的也不及我寝殿里头的舒服。四面临海,阴森湿冷,耗在这处也是影响恢复……”
话音未落,他便被幻回了银龙原身,身上的绷带也随之散落了下来。见着底下骇人的新鲜伤口,夜闯西海龙宫的玄衣天君沉了沉,遂捡起来又给他缠了一缠。夜华到底不是个学医之人,手脚也远不及折颜那般利索,手法就更不用提了。龙身伤处被缠得似团毛球,连宋眨巴着一双水汪汪好似东海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可想着一会儿便能回九重天,他也只得咬牙忍着。夜华将它收到了衣袖中,一个闪身从殿门而出,随即消失于浓重夜色。
夜华君的腾云速度委实相当快,不过寅时将过,他们便回到了九重天。因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时夜华便就掐了个隐身诀。他直奔元极宫,入了他三叔的寝殿便将殿门关了个严实。殿内烛火燃起,遂有仙障拢了上来。连宋幻回了人形,倒在冷冰冰的床榻上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本想立刻讨教破解诀法的夜华见到他身上的斑驳血迹也是一愣,遂赶紧千里传音唤了折颜。
大半个时辰过后,睡得沉沉被叫醒的父神养子才姗姗来迟。他看了看床榻上面如死灰的连宋,又观了观立在一旁没甚表情的夜华,气得直摇头。
“胡闹!”
嘴上数落了一句,手也没闲着,一个指诀便去了连宋身上那团乱七八糟的绷带。绷带底下,仍旧新鲜的伤口看起来又更新鲜了几分。伤处已渗出了不少鲜血。处理了一番,他取了干净的绷带给他包扎。
“叔侄二人加起来都快四十万岁了,一个是天君,一个是四海水君,怎还如此妄为!”
夜华沉了半晌,为难道:“我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脸色煞白的连宋嘴角抽了抽,“我也没想到他腾云的技术这么差。”
折颜睨了他们各一眼,凉声道:“不论你们在计划什么,先放一放。三殿下这伤若不得静养,怕是这一身的好功夫就得废了。”
“本也就没想让他到处走动。”玄衣天君沉了一声。
连宋答得自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回家才能养得舒坦。”
见他们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折颜便就收了责备。待到手头的活儿结束,他才又开了口。
“本不想再回去,但西海那处得通报一声。不然那老水君还不得吓去了半条老命!真真那处,也得寻个借口遮掩一番。狐帝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这件事情拿不上台面,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劳折颜上神。”连宋客气了一句。
“你且好好休息。”他遂转向了夜华,“任何事情,先等本上神这趟回来再说。”
连宋本就没想把破解诀法同夜华分享一番,于是便就接着折颜的话头,装了一装,索性将眼皮子瞌上了。夜华到底脸皮薄,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出了寝殿还替他把殿门关了个严实。半夜被吵醒还干了趟累活,十里桃林的老凤凰早已是灵台清明睡意全无。遂也索性直接出了南天门往西海去。
天边泛着淡淡的金色,霞云拢了上来,将九重天的初晨映得有些缥缈。
三十六天的芬陀利池,水汽低浮,波光粼粼。曾经的二于宫已是换了新主,连府邸的名字都一并换了。
“衍阳宫。”
起了个大早的司命立在宫门口摸着下巴看着这块匾额默念了一遍,遂由衷地感叹帝君的霸道与霸气。前些日他受托去洗梧宫寻天君说这件事的时候,天君还有些为难。不想第二日,这府邸便被划到了帝君的名下。果真是帝君一开口,什么都能有。
诏书一下,匾匠也赶了个通宵。司命望天,匾匠溜须拍马地连夜将这匾额赶制出来,还害得他也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来监工。此时立在风轻淡淡的芬陀利池旁,还真是有些凄凉。离帝后临盆时日尚早,也不知那匾匠究竟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收了心思,他便回身往太晨宫去。
后厨已是忙活开了,自从帝后有了身孕,便就甚少下厨。近日胃口也是差强人意,直叫掌勺的厨子惶恐异常。做饭这件事也讲究个心情舒畅,做出来的饭菜才能可口。眼下那厨子定是落不得个舒心,是以做出来的饭菜也就欠缺些色香味。昨日东华帝君召见了那厨子,问他是不是不开心。那厨子本就胆小,神生头一回被上古尊神召见,还是单独召见,以为摊上了大事,吓得直哆嗦。再后来,太晨宫就换厨子了,说是把洗梧宫的厨子调了过来。结合着二于宫的事情,司命明锐地觉察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趁火打劫的意味搅和在里头,可却又不知道洗梧宫那头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帝君,招来了这一通理直气壮的打劫。收回思绪,他便就去了趟后厨。今日是新厨子上手第一顿,他总也得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虽是晨起的第一顿,也不适合吃得太敦实,但那新来的厨子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寻常一顿早膳,他可没少下功夫。清粥配着七八碟小菜,还有鸟蛋和卷饼,委实丰盛。宽了心,完成视察工作的司命便回了自己的府邸,着手处理积攒多日的凡人运簿。今日他起得早,心情也有些欠佳,下笔的时候自然也就欠了些考虑。
朱红色的宫门口现了粉紫色的衣裙,她入了宫门便直接往中庭去。这几日,成玉时常会来看她。她们聊了很多,从婚宴一直聊到了育儿,却刻意避开了有关连宋的话题。凤九倒是想同她说一说三殿下的惨况,奈何成玉一脸的漠不关心,叫她这出独角戏唱不下去。成玉劝她多走动走动,以后才好生养。凤九觉着这话在理,遂就同她出了中庭。路过正殿旁的书房,她们进去同帝君打了个招呼。成玉说要带着凤九去芬陀利池旁散散步,不走远。紫衣尊神幽幽嗯了一声,算是准了。
才出了殿门,便见了不远处急急而来的重霖。他神色有些凝重,见了她们也只简单地行了个礼便往书房去。凤九回身瞧了瞧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回过身时,却已看起来一切如故,还挂着淡淡的浅笑。
“走罢,现在日头挺好,散步正合适。”
成玉挽了她的胳膊,好似一对亲姐妹般亲昵。她们在芬陀利池旁走了走,便就见到了那座改名换姓的二于宫。成玉拿着帕子掩着半面,说起了昨日她听到的小道消息。
“这二于宫原是某位真皇的府邸。这些年他隐居仙山,也甚少回来。没想到老宅子这就给人看上了。”
凤九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一座府邸,空置着也是可惜。”
“这四海八荒,还有谁敢同帝君做邻居!”
点了点头,凤九也是一阵感慨,“出个门见着帝君就得跪,回个府见着帝君又得跪,是也挺累的。”
成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所以那真皇也算是个聪明人。与其空置着,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她抬头望了望那金灿灿的匾额,“衍阳宫,好名字!”
“东华向来会取名字。”
“那怎还能取出‘太晨宫’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名字来!”她不服气。
“从前这处可不叫太晨宫,叫衔阳宫。”凤九比划了一番。
“衔阳宫……衍阳宫……”成玉琢磨了一下,“一个金,一个水……难道这孩子还未生出来,帝君就知道它是水象?”
“我以为这名字是东华随便起的……”她顿了顿,“这起名字还有五行方面的讲究?”
“取名字这么大件事情自然是有讲究的!”成玉正儿八经,遂还有些诧异,“帝君没同你商量?”
凤九摇了摇头,“东华只同我说了那么一说罢了。”复又有些纳闷,“取名字这件事在我们青丘可没什么讲究,都是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就拿我娘家狐狸洞来说,就是因为那人工凿出来的半成品里住了一窝狐狸,所以就叫狐狸洞了。要说稍微慎重些的事情,大约也就是给新下的小崽子起名字。可即便是这桩事情,也不是爹娘能做主的,还是得看崽儿自己喜不喜欢。”凤九遂就说起了他们青丘的习俗,“在我们青丘,爹娘事先会准备些名字,满月的那天挨个儿地念给小崽儿听,念到哪个崽儿笑了,就算定下了。”
“你们青丘民风毕竟淳朴。”她补充道,“给孩子起名是个大事,九重天上的神仙可讲究,不到成年是不会定封号的。”
她们寻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凤九支着头,托着香腮倚在石桌上,好不好奇。
“不知道东华会给这个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即便是按照你们青丘的习俗,这件事情也还早得很。离你临盆还有两年多,你们有的是时间来商量。”
凤九点了点头,遂摸着自己干瘪瘪的肚子沉了口气。望向芬陀利池,她有些期待,亦有些害怕。据说她阿娘生她的时候,疼了几天几夜才生下来,也不知道这个会不会遗传。
瞧着她那模样,成玉嫣然一笑,遂生出了几分羡慕来。柳絮低垂,随风摇曳,似一簇羽毛,挠着她的心底,叫她觉着痒。
紫衣尊神从宫门口而出,身后跟着白袍上神。两位女仙见了便就都站了起来。
“你要出去吗?”
隔了老远,凤九便就问他。
“去一趟元极宫。”他淡淡答道。
“三殿下回来了?”她回头望向成玉,果真见她脸色一僵。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说是昨日半夜回来的。”
“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他又死不了,你去作甚!”
成玉的脸色白了白,遂觉一阵心慌。
“若三殿下无碍,你也不会赶去。”凤九已是朝他走了过去。
东华抬手摘下了她发丝上黏着的一片花瓣,不急不慢,“本帝君只说他死不了,又没说他无碍。”
成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是伤口又崩开了?”凤九关切道。
他唔了一声,“半夜唤了折颜,说是已处理妥当。”
成玉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你安心在这处待着。”说话间,他瞧了一眼她身后的仙子,意味深长,“想来成玉元君也愿意陪你在这处打发时间。”
望着东华离去的背影,凤九终还是没忍住。
“成玉,你若是担忧,便去看看他。”
她垂目默了许久,却转而问她,“凤九,你幸福吗?”
凤九愣了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
“那是因为,帝君心里只有你,你的心里也只有他。”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幸福,是因为遇见了对的人。否则,便只是负担罢了。”看似释然地一笑,她徐徐望向远方,“都已经不重要了。”
“三殿下于你是负担?那摭舍仙官呢?难道嫁给他,你觉着幸福?”
“有的夫妻是一见钟情,有些却是日久生情。”她顿了顿,眸色又暗淡了几分,“我与拾遗,希望是后面那种。”
凤九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这一生,只爱过东华这么一个男人,也没其他的经验。眼下成玉遇上的问题,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劝。
“不说那个冤家了!”成玉话锋一转,“后日承天台又有一场好戏,我们去观一观如何?”
想着是也有一阵子没看过戏,凤九便就爽快地应了。
此时,说要去元极宫的紫衣尊神却往三十六天去。青云殿旁的琉璃阁内,已经聚了好些人。他姗姗来迟,径直入了主座。睨了一眼边上的夜华,他语气凉凉。
“后日的事情,本帝君不想过多插手。二十七天要封闭,理由还请天君自行定夺。”
“此事帝君不必操心。就说是戏班子里混了个刺客,逃到了二十七天。”
给自己满了茶水,紫衣尊神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继续听他们的计划。
“届时只需劳烦帝君在二十七天设个流光结界来便可。我夫妇二人会带着三位弟子行事。”
“墨渊,”他从杯中抬了头,语气有些严厉,“这件事情,本不该发生。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得担着后果。”
“不该跑出来的,便不会跑出来。”蓝袍上神沉着应道,“最坏也不过是入那昊天塔,本上神自会想法子出来。”复又瞧了瞧那主座上的尊神,他意味深长,“想来等烜儿苏醒,帝君也有很多话要问他。”
一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东华帝君。而他却不紧不慢地又润了口茶,“是也有些话要问他。兴许他知道一些本帝君不知道的。比如他身子里的那个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
“又比如,他是如何不小心让那魔元占了仙身。”
众人皆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们也是好奇得紧。不过在众人之中,除去夜华与白浅外,其余人更想知道的是这一系列的祸事到底与连心镜的失踪有无关系。那连心镜究竟在何处?而那妙义慧明境内又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