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乱之世,一代“至尊红颜”的凄婉悲歌

现在流行名媛,手里有几个银子的叫名媛,影视圈里混着的十八线小演员叫名媛,甚至行走男女间的交际花,也可以叫名媛。怎么说呢?当下名媛门槛就是这么低,悦史君觉得,不服不行啊!

不过,认真说起来,从古到今的极尊贵名媛并不多,而与高高在上的身份形成断崖式落差,内心凄苦挣扎,直到身死魂灭的更是让人诧异嗟叹。今天悦史君要说的,就是中国史书上明确记载的这么一位“至尊红颜”!

遗憾的是,拜我国封建社会尊男轻女的恶俗所赐,这位“至尊红颜”没能留下闺名,不过,她的姓氏绝对让你一目难忘:秃发氏。呵呵哒,没这么诓人的,一个秃头女人有什么好说的,奴家宁愿去看网红脸!别急,这个秃发氏可不能按字面意思理解,它是我国五胡十六国时期鲜卑族政权——南凉国的国姓;又或者,拓跋氏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有没有感觉读起来和秃发氏很像呢?聪明的朋友已经猜出来了,秃发氏和拓跋氏是一个意思,只是我们中原王朝的史官们为了区分古代鲜卑族的不同部落,而采用的不同翻译。好了,为了以下行文的方便,我们暂且叫这位秃发氏为秃发姑娘吧。

王家有女初长成

秃发姑娘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南凉景王秃发傉檀的女儿,也就是说,她天生就是个富贵命。不过,在这么个乱世,生在帝王家的女人也意味着不自由,只能被动领略天意的无情。

西秦太初十年,也就是西元397年,西秦太祖武元王乞伏乾归被后秦高祖文桓帝姚兴打败,乞伏乾归带着太子乞伏炽磐和数百名骑兵投奔南凉。由于担心被南凉君臣杀害,乞伏乾归留下太子乞伏炽磐在南凉作人质,自己则前往长安,投奔后秦,西秦就此灭亡。唉,担心被人杀却把儿子留下,坑儿子一级棒啊!

不过,父亲跑了,南凉康王秃发利鹿孤不仅没有找他儿子的麻烦,反而将弟弟广武公秃发傉檀的女儿,也就是我们的秃发姑娘嫁给了西秦前太子乞伏炽磐。怎么说呢,古人的脑回路和现代人就是不一样,不过作为宗室子女,婚嫁大事自然也是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

两度落跑的人质丈夫

小夫妻成婚3年后,也就是西元400年11月,听说父亲乞伏乾归在后秦站稳了脚跟,当起了侯爷(姚兴对乞伏乾归不错,又是归义侯又是镇远将军又是河州刺史,干得有滋有味),还在南凉屋檐下担惊受怕的乞伏炽磐决定抛下妻子秃发姑娘,只身逃跑,计划投奔后秦找老爸。结果,被整个捉回来,悲剧啊。

南凉康王秃发利鹿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下令把乞伏炽磐这个忘恩负义的龟儿子立即处死。

这时,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好丈人秃发傉檀出场啦!

秃发傉檀临场发挥出色,面对火冒十八丈的哥哥,他不慌不忙地说:“臣子逃归君父,振古通义,故魏武善关羽之奔,秦昭恕顷襄之逝。炽磐虽逃叛,孝心可嘉,宜垂全宥,以弘海岳之量。”就这么文绉绉的一通扯,居然说动了秃发利鹿孤,已经站在鬼门关门口的乞伏炽磐被赦免了,而我们的秃发姑娘也避免了成为小寡妇的可能。

但是,有一必有二,后秦弘始四年,也就是西元402年4月,乞伏炽磐再次抛下妻子逃跑,意外的是,这次他居然成功逃到了后秦国都长安。这时候他的老丈人秃发傉檀已经继承去世哥哥的王位,成为南凉景王,秃发姑娘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公主。放着堂堂正正的驸马爷不当,非要冒死找坑儿的爸爸,这次秃发傉檀又会如何对待他的劣女婿乞伏炽磐呢?

出人意料的是,秃发傉檀没有和哥哥一样,出兵十万抓女婿泄愤,反而出于对女儿的疼爱,主动将秃发公主和乞伏炽磐其他的老婆孩子也全部打包送至后秦,秃发公主再次和丈夫团聚。不过,这里悦史君并没有感动,怎么反而有一点点心塞呢?!

东晋义熙五年,也就是西元409年,西秦前国王乞伏乾归从后秦逃回西秦旧地,西秦复国,乞伏炽磐被再次立为太子。历尽艰辛,我们的秃发公主跟随丈夫从后秦回到了西秦,成为秃发太子妃,此后一直生活在西秦国的土地上。

西秦更始四年,也就是西元412年,再起枭雄乞伏乾归被侄儿乞伏公府所弑,乞伏炽磐立即擒杀堂兄弟乞伏公府为父报仇,并顺利继承王位,史称西秦太祖文昭王。秃发太子妃也随之完成晋级,成为西秦国的皇后。这个西秦国母,真的不容易啊!

父死夫手,好丈人遇上霸道女婿

乞伏炽磐是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风流人物,他在位的17年也是西秦最为强盛的时期。大家都知道,“叱咤风云”这4个字是形容牛逼人物的标配,可你知道吗?这个成语就是因《晋书》对乞伏炽磐的评价而得来的。

乞伏炽磐从即位就开始东征西讨,先后将后秦、吐谷浑等势力逐出西秦地界,又慢慢降服了周边的一些部落。为了成就霸业,雄心勃勃的乞伏炽磐将目光瞄向了邻国南凉。天了噜,我们的秃发皇后的娘家不就是南凉国吗?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婿,你就这么对饶你两次的老丈人?!

南凉嘉平七年,也就是西元414年,南凉国发生灾荒,为了补充国力,秃发傉檀冒险带兵向西进攻吐谷浑的乙弗部落。虽然大破乙弗,夺得牛马羊等四十余万头,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后方就被女婿趁虚而入,乞伏炽磐亲自率领2万精兵袭击南凉,不到一个月就攻陷南凉都城乐都,将老丈人的妻子儿女全部俘虏到西秦 。进退失据的秃发傉檀没有办法,只好率部投降西秦,南凉灭亡。

刚开始,看在之前老丈人救过自己的恩情,以及爱妻秃发皇后的面子上,乞伏炽磐将秃发傉檀敬如上宾,封为骠骑大将军、左南公。可过了1年多一点,乞伏炽磐就嫌秃发傉檀“老而不死”,还是将老丈人秘密毒死。当时,秃发傉檀身边的人劝他吃药解毒,傉檀悲愤怒吼,只能认命死了。

身死妹手,再完美的复仇计划也防不住猪队友

虽然对老丈人那么狠,可乞伏炽磐对秃发皇后却是“待之如初”,史书记载乞伏炽磐唯一的妻子就是秃发皇后。不过,纵然万般宠爱,灭国杀父的恨,让秃发皇后决心扳倒丈夫,报仇血恨。

当时,北凉是西秦的死对头,北凉太祖武宣王沮渠蒙逊猜中了秃发皇后的心事,意识到这是除掉乞伏炽磐的好机会,就派人秘密联络南凉前太子,也就是秃发皇后的哥哥秃发虎台,表示自己愿意借兵给他,与他联手共同对付西秦。但是由于二人互相猜疑,不能精诚合作,导致事情泄露。

也不知道秃发皇后灌了什么味儿的迷魂汤,乞伏炽磐竟然看在她的情面上,没有追究秃发虎台,甚至还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秃发皇后最小的异母弟弟秃发破羌,也就是日后名垂青史的北魏陇西宣王、太尉源贺(北魏太宗明元帝对破羌爱的深沉,赐姓源氏)。

这次事件让秃发皇后认识到丈夫在西秦的威望和实力,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对付的。于是她忍辱负重,表面上对他温顺体贴,暗中却积聚自己的力量,时刻准备替父报仇。

经过近八年的准备,秃发皇后培养了不少死党,觉得时机成熟,便于西秦建弘四年,也就是西元423年10月,偷偷召见哥哥秃发虎台说:“西秦害我南凉国灭,父亲枉死,这些都不是天意。当年父亲死前留下遗命拒绝治疗,只是为了保全我们这些子女的性命。你别看我这么多年来与乞伏炽磐相亲相爱,没心没肺,其实都是忍辱负重。我们不能沉默下去,现在我有一批死党,要准备为父亲报仇,重建我们南凉国了。”虎台深以为然,于是兄妹二人联络武卫将军越质洛城,准备找个机会把乞伏炽磐偷偷干掉。

然而,看似天衣无缝的复仇计划,却因秃发皇后的奇葩妹妹出了致命差错。西元412年南凉灭亡后,秃发皇后的一个妹妹,小秃发公主也被父亲许配给了乞伏炽磐,炽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姨子,并把她封为左夫人。由于都是兄弟姐妹,秃发皇后与哥哥的密谋,并没有刻意瞒着妹妹秃发左夫人。然而,让秃发皇后万万没想到的是,妹妹秃发左夫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在她眼里,取代姐姐成为皇后,比已经慢慢遗忘的国耻家仇要重要,而这次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秃发左夫人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哥哥姐姐,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乞伏炽磐。乞伏炽磐也是泪流满面,马上去质问秃发皇后,秃发皇后知道情势已经无法逆转,索性就将这些年来深藏心中的恨发泄出来,大骂丈夫忘恩负义、良心狗肺。乞伏炽磐终于恼羞成怒,将秃发皇后兄妹及其同党十余人全部处死。至此,一代至尊红颜秃发皇后走完了她的人生路。

被束缚的命运

从王公的女儿,到公主,再到皇后,秃发姑娘的一生看起来是步步高升,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够超越,可这么多的身份,又有哪个是她自己的选择呢?

摊上秃发傉檀这么一个好爸爸,秃发姑娘小时候有可能是无忧无虑,可从被伯父许配给乞伏炽磐开始,她的人生也就变得悲催起来。乞伏炽磐固然是一世英豪,但娶老婆的时候,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杀的人质,而这也意味着秃发姑娘当寡妇也是大概率事件。乞伏炽磐两次抛弃秃发姑娘逃跑,他对妻子的感情如何,悦史君想来应该不过尔尔。至于后面称王后立妻子为皇后,估计也是给她一个名分,是一个辛苦奖,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灭了秃发皇后娘家的国、杀了老丈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呢?!要知道,除了奇葩的秃发左夫人,这种国灭家亡的仇恨,秃发皇后怎么能够忘怀!最终,满腔怒火的秃发皇后决心杀死丈夫,居然因为自己的亲生妹妹功亏一篑,怎一个惨字了得?!

乞伏炽磐比妻子秃发皇后多活了5年,于西元428年病死。在这5年中 ,没有关于炽磐再继立皇后的史书记载。这能说明炽磐对秃发皇后有感情吗?悦史君觉得,并不能。要知道据史书记载,乞伏炽磐至少有4子3女,但史书上并没有关于秃发皇后育有子女的记载,也就是说,结婚27年,这对夫妻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儿半女,什么恩爱,什么情深,这不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也许,在秃发姑娘的心里,其实最想做的,不过是现在茫茫人海中正常的一个小女子吧,哪怕没有公主或皇后等显赫的身份,但能有自我主宰的人生,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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