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虽然闷热,但在温差较大的湖北西部,还有凉爽的早晨、有风的黄昏、宁静的深夜,感觉就像是小小的春天。假期已经过半,窝在风过窗前的软榻上,竟有些思绪飘摇。
五代十国的时期,钱鏐的夫人戴妃又离宫回娘家,侍奉双亲。钱鏐朝中理政,不觉春光灿烂。一日外出,凤凰山脚,西湖堤岸已是千里莺啼,桃红柳绿,想起戴妃,提笔传书:“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田间小路上的花儿都开了,你可以沿路赏花,不必急着回来。而我,还会站在这些小路的中央,慢慢等你归来。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钱鏐一生戎马,雄霸一方,面对良辰美景,相思如花美眷。戴妃的孝,钱王的忠,夫妻的爱,多少深情与风情,一起写就这段千古佳话。
此去经年,今天呢?我们的心已然从很远的地方缓缓归来。
以前的假期,我们会沉浸在“行万里路,阅人无数”的行程规划中,个中原因现在却不能了。每每想到:“身边人是见一次便是少一次”时,岌岌可危,无法言说。当然这种紧迫感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遍袭全身,毫不设防。还好,生活中名家名作,有蒋勋,有王维,有诗词,有天地,有山水……偶尔给我柳暗花明的释然。
不惑之年的我在父亲家还是一个“姑娘”的角色。父亲一日三餐地张罗着,我一走进厨房,他便开始重复着那一句话:“都是粗茶淡饭,简简单单,你去忙你的。”我故意惊讶着说:“都放假了,还能忙什么?”“那你现在不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呀。”我也就顺水推舟出了厨房。他的心思我知道,他希望我轻松。
回家后和亲朋围桌叙旧,最省心就是出去吃。此时,父亲不用围着灶台,我有些窃喜了。父亲换上了一身粉色T恤,特别自信,桌上的风味弥漫的除了乡情,还有我们的亲情。父亲总是在我们的身旁身后穿梭,俨然像服务生,一会儿给姑妈倒茶,一会儿给快要空瓶的茶壶装水,茶后饭余,大家以父亲灿烂的过往为谈资,人人洋溢着笑脸,像光一样明亮,我起身去前台结账,老板笑眯瞅地说:“已经结过了。”我惊讶地问:“是哪一位?我爸爸吗?”老板有些犹豫,接着说:“就是瘦瘦高高的一男的,穿着粉色T恤。”我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头总梗。回到席间,我有些嗔怪父亲的抢着付钱,他只是握住我的肩头,略有力度地揉了揉,笑着说:“哪能叫姑娘买单,还有爸爸在。”父亲的心思,我知道,他希望我轻松。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父亲与我的每一件事都让我知微见著,着实让我的心安顿。是呀,尽管会有繁忙的节奏,我还是会让自己的灵魂从远方漂泊而归,回到一个温暖朴素的地方。趁着好时节,能在一起的家人,多一些团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生命就像盒中盒似的被打开,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际遇,要接受每一个当下的生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