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西坡的山麓上,一个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由于是旅游淡季,山上并没有什么人,明净如洗的碧空中,只映衬出他孤单的身影。
江辰并不知道五人在为寒冰治伤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孤单但坚定地向山上走去。
在到达山峰一隅后,江辰呆坐在一块巨石上,时而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时而独自苦笑,像是在劝慰着自己。过了许久,他终于站了起来,双手交替伸出,在虚空之中反复的画着圆形。渐渐地,在他双掌之间,空气竟似乎被掏空了一般,赫然露出了一个洞口!
江辰望着洞口,略有迟疑,少顷还是笑着自言自语道:“终于要回家了。”言罢,俯身潜入洞中,消失不见了。
那洞中果然别有一番天地,四周云雾缭绕,仅脚下几米之处可见一条窄窄的石阶,也不知两侧是悬崖峭壁还是立谷深潭,任谁都该细细摸索着前行,而江辰却驾轻就熟一般,踏着石阶,飞快地奔了上去。在石阶的尽头,他轻轻拨开一片干枯的藤蔓,露出了一块石碑。岁月的侵蚀,已使石碑着上层层锈色,然而,在碑面上仍然隐约能看到八个遒劲的字——天外云栈人间落日
看到这八个字,江辰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禁不住欢呼一声:“到家了!”他的喊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这一阵阵回响不散的声音,将江辰的思绪带回了三千年之前——
云栈村外,沧海横流,千峰竞秀。正是:
雾锁云楼无踪影,仙袂飘飘几世秋。
巨浪拍天听涛曲,懒坐银河垂钓钩。
云雾迷迭之中,忽见一道青芒闪过,劈开云海,直吞那一轮红日。这青芒的残影尚未消散,只见一道紫光掠过,斜刺里欲将青芒斩断。那青芒倏地翻转盘旋,与那紫光搅到一处,虽不闻金镝之声,但却见四周罡风猎猎,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
正缠斗间,忽听云栈村内一声轻咳,那紫光一震,立时便撇下青芒,径直坠下。青芒微微一顿,一袭气浪扫在主峰之上,乘着反冲之力,反而后发先至,与那紫光齐头并进,不分伯仲。终究,两道光芒混在一起,青紫难辨,如彗星坠地砸向这云栈村。眼见这一寐古村便要天塌地陷,青紫二芒却齐齐分开,落在了一帆酒旗的两侧,原来是两个身着青紫道袍的童子正在比剑。
只听那紫袍童子道:“薛哥,承让了,这次又是我赢了!”
另一个却道:“宝姐,您好好看看,这次明明是我抢的比较多好不好!”
那紫衣童子待要争辩,却听古屋之中一人爆喝:“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我一年才吃一回麒麟腿,你们也要和我抢?!”
那声音如洪钟大吕,两个童子不敢放肆,立时无声,默默地把抢到手的肉塞进嘴里。此时,却见一个枯瘦的老头急急地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他须发皆白、形容枯槁,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便是那声音的主人。
那老人怒喝道:“韩多宝、薛独风,你们两个把麒麟腿给我吐出来!”
在他的身后,紧跟着窜出了一头毛发深苍的巨狼,很是不满地盯着二人,似是只待这老者一声令下,就要向二人扑过来一般。
这两个道童对那老者满不在乎,可见了那恶狼却不由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那个叫薛独风的喃喃道:“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韩多宝虽然也有几分惧意,却还是嬉皮笑脸地对着那老者道:“村长,这事可和我没关系啊!”说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麒麟腿,也觉得实在不好解释,又婉言道:“都进肚子了,再吐出来给您老也不合适啊,怕您嫌恶心。这山里野味多的是,您就别和我们计较了!”说着,又指着那巨狼道:“你看,小燕子去山里晃悠了一个多月,都肥成什么样了!”
还未等老者说话,那巨狼似是很不乐意,张开巨口,呲出獠牙,冲着韩多宝低声地嚎叫着。
村长一边喝住那巨狼,一边对韩多宝道:“瞎起什么名字?好好的一个狼妖,怎么叫小燕子?小心他咬你!再说,你还抢人家肉吃,还不赶快道歉!”
“叫他小燕子是因为他来去无踪,身轻如燕,这是恭维他。说到肉,这些年就属他吃的多,少吃一口没什么,就当减肥了!”对着村长,韩多宝仍是满不在乎。
“唉,这是我和他在云栈村的最后一餐了,到底还是被你们两个给搅了。”说着,老者叹了口气。
薛独风憨笑道:“村长,你要和老燕一起减肥么?用不着吧,你现在的身材已经够火辣了!”
村长闻言不由气恼,呵斥道:“辣你个头!你们两个,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这些天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云栈村的劫数到了,却一点也指不上你们!”
两人听后不觉一惊,慌忙咽下最后一口麒麟腿,齐声问道:“什么劫数?”
村长抬头望了望湛蓝的晴空,缓缓道:“你们也知道,咱们云栈村身后矗立的落日峰,实为不周山被共工撞塌之后,三界合力所加持的撑天之柱。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当年为保证此峰能顶天立地,承受住九重天外的洪荒之力,我和女娲联手,将上古神兽——犼,封印在这落日峰之内,欲借其强似金钢的骨骸撑住这落日峰万年不倒,直到天幕能够恢复如初那一天。为了镇住这神兽,昊天以自己的心血为养料,在落日峰上植下了华盖树,让其根茎遍布全山,以木行之力为笼,将这神兽永困此地……”
村长未待说完,已经陷入沉思,似是想起了当年封印这怪物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韩薛两人听后,面上皆若有所思,一时间三人对立无语。
如此许久,薛独风终于开口道:“村长,你们这么做,征求那猴儿的意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