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闹元霄,挂花灯,唱大戏。一连好几个晚上,我都陪着妈妈一起去看戏。几年来,只要妈妈在二哥家过年,正月初三我便把妈妈接到我家来,一直到清明,再送回老家。妈妈在家的日子,是我感到特别温馨的日子!
妈妈是个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辛苦的人!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每天步行到十几里外,与另一个村接壤的地里侍弄庄稼,中午顶着炎炎烈日,手里还拖着一些好做柴火的树枝回家,进门就生火做中午饭,因为四个孩子还等着吃饭呢!等到饭做好后,家里人都吃完后,她才能端起碗来。刚吃过饭,就又得步行去地了,直到披星戴月。就这样,日复一日。妈妈好像就没有生过病,也没有喊过累,叫过苦!
妈妈是个心胸宽广,虚怀若谷的人。妈妈和爸爸结婚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姑姑只有九岁。婚后第二年,奶奶就撇下初为人父的爸爸和年幼的姑姑走了。由于爸爸在外上班,所以十九岁的妈妈从此就担负起照顾不到一岁的哥哥和十一岁的姑姑的任务。难怪现在村里还有人误以为姑姑是妈妈的大闺女呢!据妈妈讲,家里有点可口的食物,总是先让姑姑吃,等她吃够了,才能轮到我们兄妹四个!直到姑姑二十七岁出嫁后,她的四个孩子都是在我家炕头长大的!
妈妈是个特别溺爱孩子的人。我们兄妹四个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破口骂过我们,更别说动手打了。虽然她每天忙完家里的,还要忙地里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支使过我们干活,除非我们主动帮忙。我记得我在去县城上高中前,从没有洗过衣服,以致后来有同学笑话我洗不干净。直到现在她已经七十六了,还给孙媳妇看孩子,洗尿布,尽管她的背已驼得再也直不起来了。
妈妈又是个特别自强自立的人。她平时生活非常节俭,靠着数目不多的遗孀补帖和老年补助维持生活。我们给她钱的时候,她总是推辞着不要,即使勉强收了,等你遇到事儿的时候,便会毫不犹豫的拿给你!虽然快八十了,妈妈还种着两三块小地,自己锄出来,再把粪呀,化肥呀用背篓背到地里,撒到地里。到了秋天,你看吧,红彤彤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黄瓜,黄澄澄的玉米(专门种了让她孙子重孙子们吃嫩玉茭的),五花八门,要啥有啥。
妈妈又是一个非常知足的人。她常常念叨她把爸爸的福享了。记得爸爸生病的时候,常常昏迷不醒。妈妈一个人扶着爸爸翻身,喝水,吃药,侍候大小便。她从来没有埋怨过不肖的儿女们。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儿女们永远在忙正事。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即使是自己的儿女。平时我们好长时间不回去看她,她便自己坐车来看我们,她说:“你们忙,我是闲人。”她还说:“你们放心吧。我帮不上你们,我把自己身体养好,就是替你们分忧了。”
啊,我的可亲可爱,可敬可仰的妈妈!我的惹人怜爱,让人疼惜的妈妈!当我看到您腿软得站不起来,仍然硬撑着立起来的时候,当我看到您胳膊疼得脱不了衣服,仍然咬牙坚持的时候,当我看到您明明受了委屈,仍然故作轻松的时候,我心如刀绞。妈妈,亲爱的妈妈,就让女儿来帮你吧!女儿不怕麻烦,女儿不嫌受累,女儿愿意陪着你步履蹒跚,女儿愿意听着你倾诉心酸,女儿愿意做你的拐杖,女儿愿意当你的依靠,牵着你温暖的手,陪你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