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起来,天没亮.
房间空荡荡,静悄悄.衣服散乱放在床上,鞋子随意丢在脚边.杂物放许久有多久没收拾,不知道.此刻就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这条街、这个房间里.心像房间一样,空荡荡.
年幼时,午睡醒来,一看父母不在身边,抓紧时间找.听到声音、看到身影,心算踏实.只要有机会,就想腻歪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话,看他们做事,自己或开心或烦闷,或滔滔不绝或沉默寡言.即使不愿做事,在一起,不做事不分担一点,怎么行?就那么心不情意不愿地做,拖延时间,乱打岔.
住在两眼窑洞里,就是大窑小窑.大窑挖的时间早,远到前清之前就有.大窑有3节,有30米左右的深度.入了门,右手边是炕,左手边是一对待客的罗圈椅子中间是奶奶辈留下的老桌子,这是第一节卧室兼起居室.炕要连灶台锅头,有锅头就要有案板,有案板就要有大大小小的油罐、盐瓮、吃食罐及高过我身高的大水缸.这是第二节厨房.再往里,窑洞的壁上又开挖了3个小窑,廊道平时就放着粮食、柴活等杂物,那些小窑我只扫过几眼,空荡荡的.小窑晚,分田地的时候才打的,也就一个炕多一点点的深度,炕边放个小方桌多少能过人的宽度,家里的牲口就养在这里,有羊有牛.
晚上有时是母亲回来了,才有饭吃.趴床上,瞅着门缝,眼巴巴等大人们回来.外边是越来越黑,熟悉的大门、石榴树、外灶,没来得及收回家的家什,包括我的干爸爸——一棵臭椿树,都不见了.就隔门缝往外边找,拼命的找,找到了干爸爸,它浓郁的树冠遮蔽着一片星星.他的下边便有簸箕、扫帚、晾晒着一些陈年豆子的席片.他的外边大概5个炕的长度就是石榴树,石榴树的外边3个炕就是大门.这样想着找着,心就会踏实,瞌睡了就歪边上睡着.
父母亲总是会讲起来,讲对面黑黢黢的山梁梁上会跑下来狼.狼会趁黑天潜行到村里,小孩子腿短胳膊细,一叼就是一个.说是前院的大叔就被叼过,所以脸上有疤,看着老吓人.
人有三急,去拉屎尿尿可谓其一.害怕黑夜,着急咋办呢?房间有铲垃圾的铁锹,就放倒了拉到上边,用锅头里的草木灰,或者烧过的蜂窝煤盖上边.当然这都是小学一年级之前的记忆.
窑洞冬暖夏凉,也最安全,所以父母可以门上一把锁就外出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