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条深谙水性的鱼
下午四点半不到,我回到了烟台。贱贱来接我,老哥俩儿坐在北马路汽车站外的花池沿儿上,一边啃着从地摊上买的烤肠,一边闲聊,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46路,52路,17路,2路……只有3路迟迟不来,那是回鲁大的车。
在晓鲁饭店要了两份鸡心盖饭,另要了十串五花肉,两串韭菜,再开两瓶啤酒——这就算为我接风洗尘了。直到夕阳落下,走在南区足球场的时候,我才感到一股强大的伤感和失落感直灌胸腔。
我看到操场上有俩人在踢球,应该是物理的大二学弟。他们不一定认识我,但是我却认识他们。
真他妈好啊,才大二!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踢球,去读书,去撩妹子,去释放自己的肾上腺素和前列腺液!而这些,我似乎再也没有了。时间过得太快,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忆,今天就已经被吞噬。
回到宿舍,放下行李,最想做的是去看看刚参加完鲁大杯的他们。于是,我开始一个宿舍一个宿舍串门。
昨晚,他们都喝多了。
昨晚,一群老爷们儿上演了年度煽情大戏。
昨晚,我们输了最后一场球,被淘汰出局。
昨晚他们喝着酒,唱着歌,装着逼,流着泪,还和楼管老大爷吵着嘴。
昨晚,多像前年的那个昨晚,一样是输了最后一场球,被淘汰出局;一样是喝着酒,唱着歌,装着逼,流着泪;一样在宿舍门口叫嚣着让楼管大爷开门。
可是,前年的昨晚,队长还是宇狗,前年的石老大还是讲黄段子高手,前年的琪狗还没有断指头,前年的宝斋还没有女朋友,前年的广鹏哥还一无所有,前年的楼管大爷还不会这么凶地吼。
第一次主动去百强宿舍,如果不是他们门上那耀眼的企鹅贴图,我都难以找到。百强坐在板凳上玩手机,一副酒还未醒的样子。光耀在收拾书准备去图书馆,孙硕依旧窝在被窝里,对着电脑狂点鼠标。上五楼,峰狗回济南了,佳琪不在宿舍,应该是去撩妹子去了,云龙优雅地吃着泡面扣着脚,我下一楼在手滑那里抽了一支烟。
记得石老大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劝我要少抽烟,后来抽烟时还多次想起他的话,但是我从未戒烟,这一切就像是在昨天。人是贪婪而且倔强的种群,只有在真正舔舐伤口的时候才会想起别人的忠告,就像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去年琪狗和峰狗对我说“要好好珍惜最后的大学时光”时的心情。
和贱贱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走进一家商店,买下了手里的这只蝴蝶牌裁判口哨儿,因为我正在实习的亭口小学做起了足球教练,教一帮十二岁的孩子踢足球。
青春就像一瓶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喝法。有的人仰起头来豪饮,有的人一小杯一小杯斟酌,只是对许多人来说,青春啊,只不过是一个空瓶子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过瘾,却再也无法回头去讨要他一口。
广鹏哥毕业了,宇哥、老大毕业了,安伟也毕业了,云龙、宝斋、传峰、佳琪也即将在两个月后毕业,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又即将散落五湖四海。那份对足球的赤子之心也将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老去,但愿,与你们相聚克拉玛依、相聚山东、相聚山西、相聚东北、相聚我们任何人的家乡的的时候,我们依旧把酒言欢,有吹不完的牛逼,有热泪盈眶。
但愿,在我的哨声响起的时候,另一群孩子对足球的赤子之心能够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