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跟我都是从大学出来实习的人,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公司员工的培训会上,身为公司总监的实习助理,她负责策划布置会场和签到,之后我和她被安排坐在一组,转个身就能说话,加之年龄相仿,所以很快便熟络起来。
“可以啊,小子,最近进步不小啊。”青一如既往地站在我后面评论。
“哈哈哈,有劳妹妹多日的悉心教导了。”
“嗨,小弟弟,我可是比你大一岁零四个月六天的人啊,叫姐姐!”
“但是你比我矮20多公分呢,阿姨。唉哟卧槽!你踩我脚干嘛。”
“哼哼,刚刚你比我矮了,乖乖...”
光在年纪和称谓上面我们就能吵一大早上。
我们俩刚好是做同个项目,因为我性格比较内向,话也少,有时候我做得不好,就会被总监骂得狗血淋头一声不吭,这时候她都会第一个挺身替我挡枪。有时候她想不出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给她提供一些灵感。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也聊得来,又刚好都是单身,时常会被误以为是在交往的一对儿,但其实...
“阿寂,快快!说说她今天干了什么?”永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也没干什么啊,该工作时工作,该休息时休息。”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汤,“哇,这鱼汤真是鲜啊。”
“哎呀,别闹。我今天看到她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等等,不会是,被拒绝了吧。”
“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那你倒是说啊。”这时永已经站了起来,明显有点急了。
我喝了口茶,顿了顿:“你说的没错。”
永的脸色刷得一下就变黑了,蹦跶一声摊坐在椅子上,呈葛优躺状。
我慢慢地补充道:“你说的没错,她是心情不好,因为她打算国庆去外地旅游,但刚好项目赶,临时调班,只能把订好的机票退了。”接着永就活了过来,把锅里的鱼吃得毛都不剩,连同鱼刺...(艹,早知道就不说了)
从我进公司起,永就一直是追青追得最紧的。永出来工作已经有点年头,但年纪跟我们没差太多,人也很单纯,有点小孩子气,跟青那种略微成熟的女生很是般配。但自从我和青成了搭档之后,就莫名地成了永的僚机。
“快说!为什么最近青老是哭着鼻子肿着眼睛,是不是你欺负她了!”永抓着我的衣领不放。
“你自己去问她啊。”
“我...我不好意思啊”
“唉,真没用。她妈妈出了个小车祸,人在医院呢,你抽空可以去看看,在...”
虽然永一直很是坚持不懈,但青还是很委婉地回绝了他,之后永也放弃了。
“唉,你会打球吗?”
“嗯...会一点儿。”
“周末有空没,教下我。”青突然提出让我教她打球,我也没多想就带她去了球场。
大概打了两小时左右,她累了,坐在球场旁不停喘着气,我问道:“怎么,不打了?”
“不行了,这天气好热啊。”
“肯定啊,你穿那么多,得像我这样...”
“滚!”
之后我没继续打,陪着她坐在球场边聊天。
“怎么突然想起要学打球了。”
“没啥,刚好有空,就想锻炼一下身体。”
“嗯,是啊,再不锻炼腰都没了。哎呀,痛!”
“对了寂,你以后想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待久的。”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说吧,没事。”
“我想成为一名自由画家,我想环游世界,走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嗯,真好,你的人生还很长,好好完成吧。”
“说得好像你快死了一样。”这一次,她并没有打我,只是换了个话题。
我们聊起了各自以前的一些趣事,聊了这辈子所遇到的一些奇人异事,就这样从下午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天黑,但总感觉还是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望着渐渐挂起明灯的星空,我说:“你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四楼是高二,三楼是高三,我读高二,然后有次走进教室时发现怎么感觉人都长得好陌生,而且周围人还用一种很懵逼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这样从高三的教室前门走到后门出去,事后觉得自己特傻逼。”
“哈哈哈哈,你这个傻逼。”
“唉唉唉,适可而止啊,轮到你说你的糗事了。”
“哈哈哈哈,我才不说呢。”说完她就跑开了。
“喂喂...你站住,别跑!”
有次我和她去看了刚上映的电影《闺蜜》。电影播完之后,我们俩坐着,看着前面的人潮涌动,我说:“以前一直听别人说不能跟同事太熟啥的,现在才发现原来同事也是能做好朋友的。”
她笑了笑,对我说:“嗯,不仅能做好朋友,还能做好闺蜜、好哥们。”
“嗯嗯,对的!”
“哈哈哈,等下陪我逛街。”
“oh,不!!”我切腹...
后来青离职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突然变少,一天在街上偶然遇到她时,我们已经有近三个月没见过面了,她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我上前打了声招呼,她显然对我的出现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微笑着回应。
“小哲,叫哥哥。”
“大哥哥好。”小孩子很懂事。
“哈哈,你好啊小朋友,青,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不会是...”我半开玩笑地说。
“哎呀我家里的小孩儿啦,我现在没什么事就暂时帮带着。那个我还要带他去上培训班呢,下次聊。”还没等我说再见,她就急忙带着小孩走掉了。
我也没做停留,刚转身...“妈妈,那个大哥哥是谁啊,是你和爸爸的朋友吗?”“小孩子别问太多。还有,没事别老提你爸爸知道吗?”
之后,我跟永吃了顿饭,两人都喝了点酒,他突然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追青了吗?”
我说:“不知道啊,被拒太多死心了?我好久没跟她联系了,难道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他似乎有点惊讶,不过随即恢复平静,又喝了杯:“原来你也不清楚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和她很熟。我听说她以前并不是学我们这行,是个学舞蹈出身的艺术生。但高中时跟一男的搞上了,不小心怀了,打了一次;后来又怀了,家里人不敢打了,就赶紧让他们俩结了婚。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持她继续跳舞了,所以只能转行。据说后来离了,男的是个社会人,不想要,所以孩子判给了她。”
我也喝了口酒:“所以你很在意咯?”
“谁特么会不在意,谁特么能不在意,我特么又不是圣人,不装那啥狗屁的清高。”他迟疑了一下,“况且她对我又没意思。”
我放下了酒杯,喝了口茶,顿了顿:“嗯,我就权当只听到最后一句。”
我们有近三分之一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却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内心银河。无论我们有多友好,多紧密,出了那道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曾以为我和你之间已经突破了那层关系,孰不知,这让我更加不懂你。
后来,我也离开了。为了当初和她说过的梦想,继续奋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