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出生的东野圭吾于1997年写作的作品《白夜行》里描述了1973年到1992年里从日本经济增长放缓到泡沫破解的时期,经济的增速下滑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与矛盾。亮司和雪穗就是人性在扭曲的社会环境里塑造出他们的扭曲的人生观。真的是看完之后,心中有一股无法发泄的闷气。
很多人都说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不值得同情,恶魔就是恶魔。我觉得很可笑,标榜自己是多么高尚多么道德,不过是没有陷入过道德与自身利益的冲突,或是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并未违背道德准则,比如作弊不算什么,比如说些小谎不算什么。你作弊,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的成绩好看一点,你说谎,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他人的印象中好一些。
为了一些小的利益,你就能违反一些小的道德,那当你面对信仰的坍塌呢?当你面对生死困境呢?你真的还会坚守吗?
举个极端的例子:有人被绑架到一艘太空飞船之中,如果你按下一个按钮,引爆装满核弹的太空飞船,杀死太空飞船里的人能拯救全人类;如果不按,全人类会在30秒之后死于核弹攻击,而飞船上的人将幸免于难,这时候你会按下去吗?假如飞船上的人你素未谋面,假如飞船上的人是你喜欢的人,假如飞船上的人就是你,假如和你以及和你有关的所有人都在飞船上。你会按下去吗?相信你的心中已经有答案。
好,即使你都会按下去,那我再上升一个高度:杀人有罪,那杀狗有没有罪?杀鱼有没有罪?吃鱼是不是共犯?要知道在遗传学意义上,狗和人类的相似度是96%,人和鱼类的相似度是87%。吃掉这些生物的同时,你有没有负罪感?
你说没事啊,我还能吃素。动物和植物不一样,没有可比较性。但是,你是素食者你就无罪吗?谁赋予了你们剥夺一个生物的生存的权利?你说不一样啊,植物砍掉了还会再生啊,是啊,你的皮肤表层剥离之后也会再生,你剥吗?
你们不把植物当生物看,觉得植物就不该拥有它的植生。正如你看着抗战片口中喊着日本鬼子一样,为他们的死拍手叫好的时候一样,认为这些都是异类。而实际上他们一样是人,一样有他们的家庭,不过是你们心灵上把他们异化以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诚如我在《封神记》里面所说的一样:与我不同,便是异类,这是人类最可怕的想象力。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异类和异族,异化对方是全人类的精神疾病。
人类最好的道德,是事前的负罪感,即良心上的谴责。人类最重的审判,是事后的负罪感,即每时每刻的煎熬。
人之所以高尚,正是因为认识到人性是有多卑劣,并保持心灵上的负罪感,同时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这些卑劣的人性去影响到其他人类,其他生物。
简单剧透一下故事:
开端:亮司的出身酒吧女的母亲桐原弥生子与店员松浦勇的媾合,身为父亲的桐原洋介是一个恋童癖,最重要的是他所猥亵的对象竟是自己所喜欢的人。雪穗的母亲西本文代被生活所迫逼迫自己的女儿雪穗进行权色交易,而服务对象不止一个人。而这个时候,他们才11岁。让两个孩子经历这样的事情,是这个社会对他们的亏欠。两个人的世界观就此坍塌,这个时候人就开始追求新的信仰。
发展:信仰的坍塌让他们从此走上了不归之路,亮只能将自己寄托在物械的构造之上,因为他们是不会说谎的,每一个零件每一行代码都能看得到,他们的构成不会有丝毫的模糊之处。雪穗在养母唐泽礼子的照看之下茶道插花的教育之下感受到了被他人所仰慕的光芒,为此她信仰自己的光环,不允许任何在她控制之外的人存在。并由此不断在他人身上重复自己遭遇的悲剧。
高潮:雪穗和诚结婚,亮司和典子结合。两个相爱的人,却不可能在一起。
结局:亮司想在白天行走,在雪穗R&Y在大阪开分店的时候,在警察的追击无奈之下自我了结。想给予雪穗在白天行走的能力,然而雪穗和他早已经是共生关系,雪穗早已习惯在白夜中行走,亮司一走,雪穗剩下的就是彻底的黑夜。
蔓玫在知乎中的评价所说:
《白夜行》从头到尾,用的都是旁观者的视角——刑警的视角,闺蜜的视角,基友的视角,侦探的视角,丈夫的视角……对于雪穗和亮司这两名主角,却从来没有描述过他们在想什么。这种放空主人公的留白,加上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细节,足够我们每一个读者,在自己心里勾勒出不一样的人设。
所以,这本书的好处也正在于此。作者东野圭吾的高明之处也正在于此。他始终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不审判,不论断,只陈述客观事实,把线索全部交给读者,剩下的让大家自己去想。
这样一来,我们得到的,当然就不是从作者手中接过的定论:而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想象,我们自己,对人性和爱情的理解。
柏邦妮说:
“他书写的恶往往不是凡俗的恶,而是一种提纯的,高智商的,有分寸的,肃穆的恶,那种恶最终会让人动容,和纯粹的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