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花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还记得“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但可以打包票的是:肯定有人记得《西厢记》是元代杂剧作家王实甫的代表作,讲述了张生与崔莺莺的爱情故事,表达了作者“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的美好愿望。
上学的时候,老师只告诉我们《西厢记》是两颗年轻的心通过侍女牵线搭桥走在一起的故事,却没有告诉我们崔莺莺遇到张生是怎样地暗潮涌动,直到长大后才在不断地实践中领悟,原来恋爱中的人收到心上人信件是这样的☟
张生的表白信经由侍女到了崔莺莺手上,她躲在屏风前面,双手捧着信,微微侧着头,聚精会神正准备读。
右面的屏风后,侍女红娘身着简朴的布衣,伸出头看在读信的小姐。
她是懂小姐心思的,所以才冒着被夫人发现的风险捎信给小姐,她可能也好奇信上张生是顶不住压力要放弃?还是热情似火一往无前?小姐看完心里在想什么?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打得她皮开肉绽?……所有问题挤满脑袋时,在一旁的她一度紧张到吃手手,却也显得俏皮可爱。
而将两人站位区分开的四扇屏风,分别画上了春夏秋冬的喜鹊梅花、夏荷莲花、月下芭蕉和枯木鸟雀。
这恰恰是陈洪绶根据小说情节的再创造,它不仅起到了掩护崔莺莺的作用,体现偷偷读信的情节,还营造了花园般的氛围,丰富了画面,坠入爱河羞涩灵动的崔莺莺仿佛就在眼前。
晚明时期,市民艺术大量涌现,文人诸如仇英、唐寅、陈洪绶都很积极地参与民间艺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给小说画插画,萃花今天介绍这幅《窥简》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不同于之前萃花介绍的绘画作品,这种插画刻在木头上方便印刷,我们称之为木刻版画,明代是我国古代版画高度发展时期,写书的人多了,印刷的节奏当然也得跟得上。
然而在这些文人中间,独霸版画坛的当属陈洪绶,世人评价他的人物画“在仇唐之上,盖三百年无此笔墨也。”不仅如此,他还比其他文人更接地气,关注民间艺术形式和题材,创作了大量的版画来衬托小说的情节,《水浒叶子》《博古叶子》《西厢记》……
《西厢记》是陈洪绶给书籍作插图最多的一种,在这些插图里最优秀也最经典的作品就是《窥简》:它记录了崔莺莺和张生捅破窗户纸的瞬间。
和陈洪绶在血气方刚的年纪画《水浒叶子》不一样,《西厢记》中他一改从前的方折刚劲,仕女圆转柔性,在转折处用圆笔。
造型上由青年时期的“散”变为壮年时期的“整”,在画面的结构,形象的对比,线条的长短疏密等关系处理上,都能体现出他高超的才能和艺术的匠(进)心(步)。不说别人换做萃花,有人把我画成右边这样子我也是要满地打滚的……
试想,如果《窥简》这张图换成青年时期的陈洪绶来刻,画里崔莺莺肯定不如现在这般柔情似水。他刚劲的用笔画《水浒》中的草莽英雄倒也算贴切,但要诠释少女的涓涓心事,这股子硬汉劲就不大适合了。
四十二岁的陈洪绶,经历家道中落,在明朝灭亡后出家为僧又还俗,阅尽千帆的他在表现春心萌动、小鹿乱撞的崔莺莺时,想到借用屏风来营造这种“窥”的感觉,甚至细致到通过莺莺和侍女的肥瘦高矮来区别她们的身份和性格。大概,这是青年时期的陈洪绶做不到的。
世人评价陈洪绶版画的线描简洁、含蓄的艺术效果,极大丰富了我国戏曲插图版画的创作。然而在萃花心中,他青年时期刻版画《水浒叶子》,中年时期刻《西厢记》,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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