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过成为诗人,可是没有纸和笔,我曾幻想周游世界,可是没有你。
我的心里萌生出一片青草,随晨风拂动,谦逊的低下头颅,研习着耽美的曲调,热恋中的男女,是不懂爱情的生物,正如你的倏然出现,没有人知晓出处,梦的边陲,是最后的机会。我们处在一个重重诱惑的世界,如同麻醉剂,透支着人格,麻痹着思想,玷污着灵魂。当幡然悔悟时,宛如命途多舛的女人,守护一身的茧纹,惟有对幸福望而兴叹。
夜晚是可爱的,夜晚亦是悲哀的,熟夏的晚风,散逸着特殊的荷尔蒙的气息,似乎美人撩动秀发,挑逗又轻柔,令心凉的人倍感温存,令人沉醉,让人心碎。漆黑的森林像是一块巨大的煤核,那些被砍伐的树木,像是人到暮年毛发的光秃,于繁繁的浩瀚里坠落,嵌在注定的一隅,默不作声的陈述着心底的故事,它的欢乐,它的啜泣,从无人理会。
在黑黢如坟冢的森林周遭,遍布着数条静脉般的道路,快递员和清洁工人像是奋力的工蚁,在黑暗里凭着细微的灯亮如穿山甲样躬身潜行,每每有车疾驰,狭而长的路便会形成一条光带,好像一段金色的绸子,构建成夜里为数不多的光幕。夜,异常幽静,幽得惶恐不安,静得毛骨悚然,可怖之状,不可言表。孑然于夜中安坐,凝听远方莫名的喧嚣,固执着心中的竹篙。
空幻,无助,怯懦,充斥着我的大脑,心灵的电波,再接收不到任何的频道,我知道,这世界属于我的已然愈来愈少,音乐终会完结,即便幸存,亦无韵味,文字或然会保存,永远不会完整的品味到此刻的思绪,惟剩黑白符号作祭奠,气息奄奄,苟延残喘。过去的是历史,未来的是未知,于我而言,什么也比不过此景此时。一日中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待残辉褪去,浅品香茗,在阳台上望风吹云过,群星闪烁。毛姆说,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小型避难所,身在凡间,就注定了逃难,携着书卷潜逃,向着光明逃亡,倘使化为纸灰,亦死而无悔。松松软软的土地里,是我来生的植被,须根险诈在地表之下,早已暗黑,我的魂魄浮游倦了,荡然在这潮湿的范围,无意闯进虱虮欢畅的乐土,它们恣意地啃噬着这被自然淘汰的腐臭的肉身,吮吸着糜烂的灵慧,当林间落下第一株花蕊,我再不忍徘徊。
清冷的时节,浑厚的夜空,一串黑色的锁匙,长出绿色的茎,在茎杆的前端,孕育出了一朵馨喜的黄花,那黄,是家人的温暖,是恋人的缱绻,是仇人间的疏远。河水在夜色的帮衬下泰然地为星斗研磨,把所有心绪悉数誊写在漂零的落叶上,送往远方,风烛草露,两鬓微霜。
一截吻将他们捆绑,天鹅的交颈,海龟吞吃紫色水母时闭上的眼睛,杀死你,以表达我对你的尊敬。
我一闭上眼,就不再属于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