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霧渡
2012/12/17
《前篇》
河面上浓雾集聚,流水细语,岸旁依稀有几缕苇草在招摇……
我是一个跋涉山水的旅者,过往的荆棘早已沦落为瞻仰我的背影,丛林里的落珠抚摸着我的衣衫,然而面对着被浓雾环绕的河面,那种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情油然而生,却也只能无奈的望着河面发出声声叹息。
悠然间,浓雾中一叶扁舟若隐若现,滴答滴答的水声仿佛是悠扬的笛声,陶醉着人的心扉,亦像极了从仙境中驰来的,很快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原来,他因为我只是一株苇草在等待着,而非旅者的身影。
“回去吧!年轻人。”他笑着对我说,而我却从中看到了奚落的眼神,令人如此的憎恨。
“渡我”我几乎是在苦苦的哀求着他。
而他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继续摆动着他的船桨,向着浓雾中驰去,殊不知那拨动的水花亦是那时的我的破碎的心,我朝他大喊:“渡我,我要到达彼岸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落魄无奈之情油然而生。
缓缓地调转了船头,水波向我驰来,伴着浓雾,依稀看到他那凝重的双眸,樯橹声的回音在河面上环绕,久久不能散去。
“你知道这条是什么渡吗?”
“不知道”
“残雾渡!没有人能够到达的了彼岸,享受到那份成功的喜悦,浓厚的雾气是这死神的诅咒,一切都不过是幻像,除非……”
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摆动着船桨,浓雾遮住了满脸疑惑的我,刚才那颗执着并且不法被摧毁的心顿时失去了淡定。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茫然仓皇的任由他的摆渡,一叶扁舟在凶险莫测的河面仿佛要被吞噬了似的,万一要是过了呢!我在内心里用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而现实是独自漂流在这漫漫征途当中,心无处安放,只好任凭生命去争渡。
船竟然靠岸了,流水轻摆着小船,然而浓雾并没有失去它的踪迹,而此时的我的心中顿生一种莫名的悲凉,竟没有半点喜悦而言,却不知这种心情从何而来。登上岸,浓香四溢的花与草香流进我的心田,我朝他望去,他没有去领略岸上的风景,而是凝望着河中央,摆起他的船桨,悠悠地向河中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河中,而我还没来得及道别,就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我的耳畔边又响起他的那句话,那个迷一样的话想要留给我什么?
我目送着他的远去,转过身来,想细数一下那些静谧的风光以及多少次在梦中令我魂牵梦绕的蓝图,多少次曾经跋山涉水后的华丽结局,而却也好多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冰冷的雾依旧侵蚀着羁旅者的心,白茫茫的海面上却如何渡过彼岸,岸边的水草呆呆地嘲笑的目光,就连唯一的舟子都已离我而去了,所有的景象都只不过生命当中的短短一瞬。“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那残雾呢?”耳旁仿佛传来了熟悉的歌谣,那彼岸的风景恍若仙境,可有还有谁能踏入这界域,或许那残雾就是无数追梦者的游魂,笼罩着阴凉无比的阴影。
关于残雾渡,还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渡口原来本没有残雾,根本就没有这白茫茫的一片出现,可是有一天,一个叫残雾和两个智者,都想去彼岸,可是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谁又会料到只有两条船只可以渡两个人,可谁都不想带着遗憾回到原来的路。于是乎,两个智者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办法:谁能够在第一缕阳光来临之际,最先从这里到达远处山峦即可上船。可是两个智者内心却在盘算着另一番天地,却在吹嘘自己是上天智慧的传播者,想早点去开启人们心灵的眼睛。于是两个智者就在路上设置了机关,最终那个叫残雾的人就被弄瞎了双眼,在慌乱的奔跑中掉入了河中,没有了踪迹,而彼岸从此就多了两位智者,也多了两位恶毒的人。殊不知,之所以能够渡过彼岸,是要踏着先人的骨骸。而残雾也最终化为浓浓的雾,蔓延到了彼岸,迷失了两个智者的路,而两人只能在彼岸永远都在这迷宫里徘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听说渡口有两株格外鲜艳到仿佛在流淌着鲜血的水草,是残雾的鲜血染红的,只是为了给想要渡过彼岸的人一个归宿,并以此发泄自己的怨恨。不觉间,眼睛中闪过那染着血红色的水草,好似好多无辜者仇视的眼光。我后退了几步,因为我不想成为下一个残雾的祭奠者。虽然这个故事从小听到大,但第一次到达这个地方却也能让人产生畏惧之心。可是,我只是一个旅人,一个生命当中匆匆的过客。我出来的时候携带了太多的期望,纵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而我却也只能选择这条未知的路,只因为我不想曾经的豪情万丈,到最后归来只是空空的行囊。
于是,我决定冒险涉水,或许这意味着死亡会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然而我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决定去冒这个险,追寻彼岸的果实,因为这太诱人了。
冰冷的河水渗透了我的心,侵湿了我的裤腿,水很深,流的很急,好似催命曲奏响一般,想用迷雾永远将都渡河者困住,找不到出路,最终只能留下白茫茫天地浑然一体,被害怕焦急的心带走生命的长度。我又向前一步,试着伸出脚去丈量深度,可是刚一触到,就被这冰冷无比的河水给击退了,并且深不到底。我停止了脚步,脑子在残雾之中一片空白,我团顾了四周,仿佛我就站在了水中央,前不见此岸,后不见彼岸,心犹如万丈迷津,那时的我感觉像是失去了所有一般。恰似那浓浓大雾下那株摇摆不定的水草,在等待时光流逝,依稀听不到远处浪花拍打裤腿的声音和叹息无奈夹杂在浓雾之中,那眼角的水不知是河水还是行者的眼泪,那充满疲倦不堪和彷徨无所依靠。或许此时的他是此时的我的影子那样无助,那弱小的躯体却承载了太多的重量,而此时却依旧要抬起脚想要渡过这河水,渡过这残雾渡。
“别踩下去”我朝着他大声喊叫,可是那不过是微弱的呐喊,瞬间就被残雾无情吞噬,伴随着流水消逝的没有了踪迹,只残留着残雾缠绕心间。那人仿佛一块石头刹那间跌入河底。鲜艳的水草红的吓人,仿佛在嗜行者的血。河面上又归于平静,就连那涟漪也恰似行者那匆匆的痕迹,成为了这残雾的又一灵魂。
我彻底绝望了,就连那渺茫的希望也伴随着行人的沉没灰飞烟散,当时的我很害怕,很害怕我会成为下一个被残雾带走的人。
“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那残雾呢?”耳畔边又传来了歌谣,像是催命的铃声,岸旁的水草愈发的鲜艳,像似在迎接下一位殉葬者。
我想要逃离,而脚却早已深深地陷入了着寒冷的河水中,连动都动不了,我知道我已不能回头了,毕竟旅途者没有永远的家,注定要流浪一生,又哪来的回头之路呢?或许我能做的只是等待时光的凋零然后与死神的重逢。也许我那薄弱的生命早已刻在了残雾渡之中,我扔掉我那厚厚的行囊,让河流带走我的所有希望和不安,也让我与过去永远的告别了,就在我想要关闭我的双眼向着河中央走去的时候,我的前方出现了几道柔和的阳光,像极了伊人的双眸,亦像命运的灯塔,那一缕缕像是由希望汇聚而成的。
刹那间我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仿佛我就是着迷雾之中最幸运的人,感谢上天的眷顾,而我要做的在现实的面前做一个选择,或许这将意味着生命的尽头,亦或许这也将是胜利的彼岸,然而我是该朝着光明的地方艰难的走去,还是当一个逆光的旅者……我很迷茫,然而我始终向往光明。
我还是在原地无助的徘徊着。
往那残雾四起的河水中望去,只隐约听到河水拍打着渡口木板的生意,却无法靠近谜一样的河水之中。那两棵水草依旧红的令人发慌,在茫茫的残雾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摆动的枝条在召唤旅者那慌乱疲惫的心,静候下一位渡者。
“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这残雾呢?”不知是远处传来的催魂曲,还是某个无助的心在哼唱这熟悉的歌谣。我望着那依旧淌着鲜艳的血的残腿,血腥味充斥着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周围的草都披上了红茸茸的新装,仿佛在催促着生命早一点完结。恐惧顿时拥上心头,我不想让我的骸骨就这样埋在这种地方,在这鲜血染红的土地不应该再有人了,我要去追求我的出路可是四周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天地之间早已被那浓浓大雾给吞噬掉了,我又该何去何从?生命的渡口又在何处?是该静候死亡的悄然来临,还是背起行囊摆脱残雾的枷锁?
环顾四周,竟没有丝毫希望可言,只残留失望的灰烬在嬉笑我的悲哀,征途迷茫,归途夹杂了太多的未知,此时的我觉得我的一生中所有可恋的东西以及那渺茫的希望都长了翅膀在这浓浓的残雾中渐渐地飞去,只留下了疲惫的躯壳在消耗着生命的一切。
然而此时,疼痛顿时弥漫着我的身体,寒风在残雾中隐隐作痛,我想我的一生即将油尽灯枯,就这样完结就算了。曾经的豪情万丈就让它全部化成幻影吧,在这浓雾当中腐烂吧,让昔日的模样慢慢地消散,反正也没有人在乎。
于是我便躺在那充斥着血腥味的土地,只想让疲惫的羁旅者的心有处栖息,好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与死神相见,也能够早让死神寻找到我的踪迹。
流水声渐渐远去,而渡口那水草依然欢乐地摆动着迷人且鲜艳无比的身姿,仿佛是一个残雾的催命使者在诱惑着过往的人。我用虚弱的声音恳求着使者:“水草,快把我带走吧,快把我带走……”可是它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那样地摆动着,然而却有细小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这残雾呢?”在这残雾当中显得格外阴森,而水草则摆的更加欢乐了,风在拍打着我的脸颊,像无数逝去的灵魂在寻找难得得肉身,千万缕风将我无情的袭击,在最后一瞬间,我倒下了,倒在了那布满了血腥得血泊里,我想我的一生,我的远大抱负就要就此完结了,因为我能感受到死神正在扼住那布满沧桑得喉咙。我无法再去抓住我的救命稻草,在眼睛慢慢闭上得时候,若有若无地传来那熟悉的歌谣:“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这残雾呢?”冰冷的风,冰冷的残雾,正慢慢地吞噬我的身体,我能隐约感受到水草正缠绕我的躯壳,吮吸那依旧流淌却毫无热气的血,任凭时间缓缓流逝,而我却无法睁开那被残雾遮住的眼睛,或许我其实不曾想睁开过,那垂死的脑海里闪过那昔日的光景……
那无情的舟子无视我眼角的泪,迷雾中,为何叫我回去?他又是谁?这区区残雾渡上的过客,而在这个早已被残雾诅咒的河并无舟子可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脑海中又浮现出渡口的水草的诡异神情,那冰冷的河水中的尸骨是谁遗留下的,而那充斥着血腥味的传说是否真的存在?人性深处是否真的犹如那残雾令人琢磨不透。仿佛一切都来自于残雾,注定了要回到这浓浓大雾之中,都会归于平静,然而我此时能做的只能是等待死亡降临节日的悄然而至……
“醒醒”我感到一阵剧痛向我袭来,竟如此的钻心。刹那间,眼突然睁开,只见舟桨正拍打着我疲惫的身体,四周还是一片浓雾,仿佛与之前的如此一样,竟无半点变化,两株渡口的水草依旧摆动着婀娜的身姿,却淡去了那诡异的鲜艳的血红色。伴随着浓浓大雾,我看见那微微荡漾的舟上站着一个老者飘逸修长的胡须在风中摆动,像一位仙人踏着悠扬的长笛在水面上砰訇应答,嘴上轻轻哼唱,虽然很小,却伴随着风漂到了疑惑的我的耳畔。“残雾渡,残雾渡,又有谁能度过那残雾呢?”突然间,一种不知名的恐慌涌上心头,不觉间倒退了几步,望着那曾流着血的腿此时竟没有了踪迹,就连那血的痕迹都已经找不到了,只残留了无尽得谜团缠绕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而身旁的行囊依旧呆呆地在那里,只有凌乱的发丝和充满疲惫的旅者匆匆足迹。
“你是何人?我在何处?”我竭尽全力用那自以为嘶哑的喉咙大喊,谁知道声音如此之大,盖住了“美妙”的歌谣.他顿了顿,把原来侧着的脸转了过来,那熟悉的轮廓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脑海里面迅速的扫过,却发现更加的熟悉,肯定是在哪里见到过,于是走近一看,那个名字就挂在嘴边,可是就是叫不出来,刚想要问,那个长满了胡须,绑着个小辫子的奇怪老者却先开了口:“你回去吧!年轻人,这本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这残雾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渡过的”。“那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是怎么一回事?我在那里见过你吗?”我不解的问道。
“那不过是你的一个梦罢了,而你见到的那几株水草是残雾留下的诅咒,但凡看见水草那鲜艳血红色就会坠入残雾设下的层层迷雾,最终在幻想中结束你的生命。至于我是谁,最后你就会知道的。”他不耐烦地说
“快告诉我你是何方神圣?”那更加疑惑的神情早已写满了我的脸上。
他慢慢挥动着船桨,若有所思地说:“我本不属于这里,如今成为了这条河的摆渡人,残雾的诅咒让这一切都变了,没有了昔日的模样,就连岸两边的水草都被这浓雾给换了心,流淌着都是先者的血液,那残雾其实是无数个亡灵在漂泊,在追寻彼岸的路,而现在我早已渡不到彼岸去了,只能在此岸寻找那些亡灵所留下的骸骨,仅仅希望啊、给那些尸骨有一个葬身之地。或许当一个渡尸者将是我今后穷极一生奋斗无果最后的归宿吧。想不到竟然还能有人能够逃得过残雾的诅咒”那充满着轻视的语气在浓雾中弥漫着,我不想再去追问些什么,毕竟那些过去的就让它都随风去吧!
“年轻人,回去吧!记得你的来路便是你的去路”,说完了,便转过身去,只留下那深不可测的背影引起我的无奈,桨轻推着水浪,竟如此平静却又如此有力度。刹那间,舟、人、残雾笼罩下漂流,一切竟如过眼云烟,徒留一个无助的人面对着阴森的非人间。
恍惚间,渡口那两株水草颜色又充满课血红色,我知道那是残雾在嗜血,我知道我将要成为残雾餐桌上的供品,血迹正向我一步步蔓延,死亡仿佛向我慢慢逼近。
我不想消失在这残雾之中,我承载了太多的希望,我还有可恋的人和事,尘世间还有很多可以留恋的,于是我拿起那沉重的行囊,想疯了一样向着原来的路跑去,就连头也不敢回,血腥味越来越浓,残雾也向我袭来,风也改变了往日的好脾气,变得无比凶残,将我一步步阻挡,我想我即将完结。
翻过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山丘,雾气渐渐消散了,可那血腥味依旧充斥我那疲惫的心,前面一片光明,在来时的路上看到扁舟上布满了葛藤,在舟边明显看到白骷髅,那血迹在水草上一直延伸,我想我只有踏上了这舟便是我的出路,然而此时那沉重的行囊将我拖累,强大的逆风阻挡我的出路。
此时血腥味愈加的浓厚,快要令人窒息了,而那沉重无比的行囊却让我寸步难行,在血将我全部掩埋之际,我把我那沉重的行囊扔了,虽然有点留恋,却是无比绝决,刹那间前方变得无比明亮,也令人身心愉悦,当踏上了归途,望着残雾散去,不禁让我想到那个舟子。
我明白了。
望着那羁绊我多时的行囊被浓雾吞噬的没有了影踪,那浓浓的血腥味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淡去,仿佛附着那混浊不堪的空气当中,成为了永恒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拖着那自以为伟岸无比的身躯然而内心早已被这残雾摧残了没有了往日的豪情壮志。渡口两边鲜艳的水草把雾都给染红了,在静候着下一个旅者那沸腾着的血液。
“残雾渡,残雾渡,谁又能渡过这残雾呢?”望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路以及那被踩踏变得无比欺凌的草,脑海中闪过这困扰着我的话。我明白了舟子那充满奥秘的话,仿佛此时的我已参悟天机,看透了世间的凡俗之事,或许我的来时路便是我永远的归宿,或许为了追寻彼岸的美好,我忘记了那一切我眷念的人,为了弥补那转身离去的罪过,亦或是寻找人生温暖的港湾。
于是我决定踏上回家的路。
然而回家的路早已变得认不出了,仅仅依靠那周围熟悉的气味,以及那从灯塔吹来的海风为我指引方向。
没有了沉重的行囊,心里却很失落,那曾经对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老母亲的承诺以及一直陪伴我身边的妻子的等待和期望,或许每天黄昏降临的时候总会为那被时光磨去光辉的灯塔,多么希望那依稀的灯火能为远方的恋人带去希望,让她的良人知道:“纵然彼岸有太多的美好,但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那就回家吧!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总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家里等待着,不离不弃,只要回来就好。”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是如此的无能,没有能力让我这一生中挚爱的人快乐,反而带来的是无数个寒夜里的泪水以及灯塔下默默等待,那个温馨的家却永远伴随着行囊被残雾吞噬了一般。
泪水掩盖了疲惫的脚步,天空中突然下去了雨,滴落的雨珠拍打着我的脸颊,那猛烈的寒风阻挡着我的路,路旁的树都笑弯了腰在嬉笑我的悲哀。突然间,伴着风声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靠近,同时散发出汗液的血腥味在充斥我的鼻孔,不一会,那唯一能遮挡的树旁出现了衣着破烂散乱着头发却依旧掩盖不住的几分雅气未脱得气息,只是那被膨胀的大大行囊压弯的躯壳更显苍老,把他的年龄掩盖了,而那自信并且闪着光芒的眼神始终目视前路,仿佛在追寻着什么。
“你要去往何处?”我望着那熟悉的行囊不解的问,可刚一出口就被风声掩盖了。
他望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那苍白的脸写满了焦虑,全然不顾破烂的衣袖上滑落的水珠。“啊”他吃惊地转过头说,仿佛我刚才的话传了好久才到他的耳边。
“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想,传说那残雾渡没有人能够渡过,我想成为第一个,彼岸的风景着实太迷人了”。他把原来那已经放下的行囊有背了起来,望着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雨中踱来踱去。
“回去吧!那里没有舟子可以渡你的,你听过关于残雾渡的催命曲吗?‘残雾渡,残雾渡,可又有谁能渡过那残雾呢?’回去吧!别去送死了,年轻人,你斗不过残雾的”我竟然想不到这些话居然是我说的。
“呵呵”那年轻人大笑着。沉重的行囊不停在那单薄佝偻背上抖动着。“走过那么多的路,过往的荆棘早已沦落为瞻仰我的背影,丛林当中的水珠只能无奈地目送我离开罢了,我承载了太多的希望,我已不能回去”我无比的惊吓,多么熟悉的话,仿佛我看到了昔日的影子,那豪情万丈足以惊天动地,而如今却只能沦为此时我狼狈模样岁月的轮回让我明白了这一切,心中顿生怜悯之情。“不行,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看见我脚上的伤了没?”只见那布满泥巴的脚划着一道很深的伤口,皮与肉交织在一起,血停泊在表面浮动。仿佛只要被轻微的碰撞就足以让血液飞溅。
“怎么弄成这样的?”他好奇地问道。
“我是从残雾渡回来的,不要去,否则归去的你将会比归来的我还要惨”雨水在我的脸上流淌,我近乎恳求的说。
“我不怕,管他什么传说,管他什么催命曲,管他什么残雾,我只相信我一定能够渡过这残雾渡的”我早已意料到了,因为他就是我的过去。
雨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来时一样,流水冲刷过的土地尽是泥泞。那稚气未脱的旅者立刻那臃肿却散发着无比热血的身体,踏入这满是泥泞的征程中,连头都不会,连一声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匆匆的脚步仿佛没有丝毫的羁绊,不一会就连背影也逐渐模糊。我知道了残雾渡又会多一位殉葬者,我仿佛看到嗜血的水草愈发的鲜艳,就连雾都变成了血红色的。
我无奈地叹息着,便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那充满泥泞的水浸湿了我布满血迹的裤脚,而此时面前更是出现了两条路,葱郁的树木使路变得阴森恐怖,而那原来的斑斓脚步被雨水吞噬,我不知所措,最终我选择了更阴森黑暗的那一条路,因为我只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然而当我踏入那条路时我才发现那是一条无间道,芳草凄零,树上挂着几只红眼睛的鸟,显得更加阴森了,而鸟儿的周围却出现了一个亭的身影,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亭面前,只见亭的前檐上写着“且停亭”,两旁的柱子上则刻着:
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
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
而正中央柳木上有一个棋局,星辰密布,棋子形状各异,不知何时,身旁站着一个老者,花白的胡须将衣服盖着,深陷的眼孔下泛着绿光,更显神秘。
“来吧!年轻人,我是这森林中的智叟,只有赢了我,你才能找得到回家的路,否则……”智叟慢慢地吐出这些字。
“否则什么?”只见他缓缓挪动柳木桌,将上面的黑白棋放在用藤编织而成的东西中,我拖动那血还在慢溢着的脚挪到那里,一切都出奇的静,红眼睛的鸟注视着我,仿佛恨不得将我吞食。
不一会棋盘上就布满了,我的黑棋就被团团困住竟找不到了方向,而我却像过去来时那样,一次次跳入人生设下的圈套,沦为别人的怀抱,望着棋子越来越少,我知道我可能已经离家越来越远了,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想起我的妻子婷婷,突然亭上那两个“停停“两个字映入我的脑海里。我明白了,原来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有挣脱了名缰利锁的羁绊,才能找到人生的彼岸,于是,我舍弃了那苦苦追求的,开始了新的征程,最终以半子的优势赢了。老者捋着胡须,朝着我说:“前途似海,来日方长”之后便与那葱郁的树林消失了,我站在那没了泥泞的地上,在我面前的是一条河,渡口旁有我来时的船,红眼睛的鸟也飞走了,我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豪气,只顾着迅速踏上船。
我逆流而上踏上回家的路,轻哼着歌,全然不理会慢溢的血,我艰难地滑着,想起家中的母亲和妻子,那心中快要熄灭的灯塔上的烛光又燃了起来,微风正慢慢袭来,乌云在上空齐集。
不一会,家的气息愈加的浓烈,我远远眺望看到灯塔下站着那每天让我日夜牵挂的人。“我回来了”我大喊,然而却被风带走了。
“轰”天空中雷声响起吗,长龙似的闪电掠过,天空掀起阵阵大风,雨即将来临,船在河面上摇晃不定,我赶紧加快了速度,然而就在此时,那只红眼睛的鸟向我的伤口袭来,霎那间血浆迸发,溅在那水花四起的河面上。
突然河水惊动的声音袭来,回头一看,只见浓雾正在向我涌来,那残雾渡旁嗜血的水草正向我的血蔓延。天更加黑了,血染着的船也沉重无比,我奋力划桨,只为了能够离家更近。
血腥味越来越浓,离岸边也越来越近了,我可以清楚看到母亲的丝丝白发,妻子那迷人的双眸以及那眼角的泪痕,在我靠近彼岸刹那,浓雾将我包围。
周围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水草正向我的热血蔓延,最终我还是没有回到那个温馨的家,那水草将我禁锢到无法呼吸,最终我倒下了,在眼睛闭上时,我知道我的生命完结了。
“我在哪?”睁开眼睛,我发现我还活着,“不”我还是在深深地怀疑着,只是一场梦,一场轮回的人生梦罢了。我摆动的船桨希望能够找到出路,浓雾在水面上显得如此诱人,那漂动的水草没有了昔日的模样。
不,那不是水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羁旅者,那稚气未脱的脸此时更显苍白,背后的行囊依旧。他看见了我,朝我喊:“渡我过河”
“回去吧!年轻人,这残雾渡没有人能够到达彼岸,享受那成功的喜悦,一切都是幻像,除非…….”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见到的舟子竟然就是我,我成为了这残雾渡的舟子。
“残雾渡,残雾渡,可又有谁能渡过这残雾呢?”我哼着催魂铃残留背影。
只留下一个静待死亡的人静待下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