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地了,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女儿说的一句话,或者是她的一份感慨:妈,我真是很想念当初在平山的日子,想念那个温暖的小火炕。
是啊,我也想念那段日子,想念那个小火炕,想念在那个温暖小炕上,女儿偎依在我的怀里,和我一起看窗外雪花飞扬的情景。
那年女儿八岁。
八岁时的女儿跟我过的是艰难的日子,虽然有娘家人的全力以赴的罩着,但是日子依然艰难。艰难的日子帮我成就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可以和我一起数着我那有限的工资过日子;她可以用她那有限的小心机,计算着每一分钱的合理花销;她可以用她那有限的零花钱,帮我买回一袋急用的酱油;她可以在我要领她出门之前,像一个合格的小管家一样,将所有的水电开关认真检查一遍。她可以在每天临睡之前,像一个负责的小家长一样,嘱咐我关好门窗。
我可爱的女儿啊,那一年她才八岁。
八岁的女儿的模样永远驻留在我的心中,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妈了,但是我依然怀念着女儿八岁时的日子。
那时的日子让我记忆深刻,以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影像,依然时常的清晰浮现于我的眼前:二十多年前,当我拖着疲倦的双腿下班回家,隔窗看到女儿在认真的洗她的小衣服时,我的心立刻温热的驱走了双腿的倦意,这样的日子我怀念;当女儿搬着小板凳,静静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煎她极想吃的小点心时,我的心极温热,这样的日子我怀念;当女儿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偎在我的怀里,陪我一起看楼前那两株梨花盛开的梨树时,我的心极温热,这样日子我怀念;
逝者如斯夫,这样的日子过去二十多年了,被纪念的载体也已经被夷平为建筑工地。可是楼前的那两株梨树呢?那两株每年春天都艳白如雪的梨树还在吗?那两株梨树还寄托着我许多的遐想呢。是的,在那二十多年前,当春天结束时,满树的梨花逐渐零落成尘碾作泥的时候,我便一日日的看着,想着:花瓣曾经的巢应该结出果子了吧。于是那果子便在我的盼着,想着中一日日的长大,于是快成熟了,于是我便有了一个颇具罪恶特色的想法。于是从果子成熟那天开始,我便不断在心中策划着:夜深了,我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将金黄色的梨子打下来。然后装满随身携带的口袋,悄悄的返回家中。然后将梨子悄悄的放在女儿的枕边。再然后我就静静的等着,看着,想着女儿从睡梦中醒来时,惊喜的尖叫。
直到有一天我正站在阳台想着,策划着时,一双软软的小手搂住了我的胳膊,女儿甜甜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妈,你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女儿那对清澈见底的眸子,心中的罪恶感,几乎烧毁了我的思维。我紧紧的搂住女儿,告诉她我在看梨花。女儿认真的点点头,看着已经在结果子的梨树,梦呓般的说着与她的年龄很不匹配的话:嗯,梨花好白,好干净啊!
梨花好白,好干净!真的,真的是好白,好干净!岂止是梨花,女儿那与生俱来的善良,与生俱来的诚实,与生俱来的善恶分明实在是好白,好干净啊!
我至今都觉得,我的许多良好的规矩,都源自于女儿于无形中的影响。
我好怀念女儿绕膝时的岁月。
窗外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有雪。可是雪呢?天就这么阴着,雪也不下。我兀自坐在暗暗的屋子里,兀自遐想着:那一年的冬天,我偎在小火炕上,女儿偎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女儿,我们娘俩相依着,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真的是好幸福!
那一年,女儿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