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房屋不关门。
7月未央,长鸣不绝。远处的清水田和近处的土灰色小路,很自然的衔接在一起,我拾起一段柔软的梦境,闭上双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也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我再次睁开双眼,从阳台上观望,上,观望着如画的乡村美景,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大门没关。
外婆也真是的,连大门都不关,哎,算了,还是我去关了吧
刚下楼,便看见外婆在藤椅上小憩,外婆,你们没关,我在一起关门,外婆却说,不用,拉进贼了怎么办?我回头,撞见外婆眼中的光芒,她微笑的眼睛,像繁星落满了眼眶,“想要什么可以去借呀,为什么一定要偷呢?”这时外婆轻笑道。
我不禁有些神思恍惚,想起大城市中,屡屡有偷窃案,却一直得不到改善,而外婆,却是如此的从容,难道乡村中没有小偷?
答案是有的。
外婆摇着手中的蒲扇,翠绿色的树叶掩映在外婆的银丝上,她也不在意,继续说,乡村的房屋,是不会关上大门的。
闷热的夏天,这句话却像清泉,林林丛丛流进了我的心里,我似乎还能嗅到泉水中夹杂着的花草之香,原来,城市里人关上的不是一扇门,还是一扇心门,隔着信任和猜忌,上了一把厚厚的锁。
葡萄架下的竹床
有一次,我去舅舅家做客,看见舅舅正常物理班出一张竹床,那是一张旧床,中间的主板被磨得发亮,中间还要下去一大块,边上有些主板断了,贴着白胶布,我好奇地问,这床要搬到哪里去啊?舅舅边搬边说,这床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放在屋子里碍手碍脚,干脆劈了当柴烧,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走进了屋子。
想来也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外婆还健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葡萄树,夏天,葡萄藤便爬满整个院子,茂密的树叶抵挡住烈日的炙烤,给院子带来阵阵阴凉,每到暑假,河边和我两个表哥,表妹,一起到外婆家来避暑。
一天中最有趣的时光是在晚饭后,我们先往院子里,泼点水,然后搬出那张竹床放到葡萄架下,此时,祖传可是我们的消暑神器,他又光滑又清凉,一躺上去,顿觉夏日的暑气烟消云散。
那棵葡萄树,每年都会结出很多果而,你猜一猜,沉甸甸的挂在枝头,水灵灵的模样让人看着就馋,瞧着瞧着,表哥已经在下两次来,洗干净,和表妹一起并肩躺在竹床上,用手,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有时,舅妈也会拿出鸡来用井水冰过的绿豆汤给我们喝,我们喝的不亦乐乎,有时会故作醉酒状,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总想趁机戏弄一下对方,但往往会弄假成真,怒火中烧,到最后大打出手,外婆在旁边直嚷嚷道,当心碗,当心碗。
前院传来舅舅劈床的声音,一声声,那幅就像劈在我的心上,曾经有多少个晚上,我都做着相同的梦,梦回午夜,仿佛还记得竹床上的笑声。
给自己一些勒痕
漫步在幽静的院落里,夏日的轻风洗洗澡啊,蝙蝠过,碧绿的瓜叶,也随之轻轻跳跃着,隐约露出身下肥嫩水灵的黄瓜,突然间,我惊诧于如此肥的瓜果,还有悬挂在如此纤弱的藤蔓之上,还能如此茁壮地成长。
走近了,我看到盘踞在瓜身上的坚韧的青藤,还有瓜身上一道道北京的勒出的伤痕。感叹瓜果如此虐待自己的同时,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我伸手一根根地拨开青藤,当最后一棵青藤离开瓜生时,我听到的却是挂坠的一生梦想,我忍住了,原以为青藤是刮成长的舒服,却不是那事关生命的支柱,原来为那些无知的自虐,却不料那才是对自己的善待。
我们常常反感生活中的种种规范原则,认为他是追求自由的桎梏,是扼杀创造力的元凶,事实上,也在离开他们,生活真会那么美好吗?恐怕不尽然,若果真如此,我们很容易从放松滑向放纵,最初的欣赏,将会被岁月累积的茫然而取代,徘徊于人生的岔路口时,我们仍然会希望找回曾经的规矩和原则,如此扭曲自己的人生,难道是对自己的善待吗?
瓜果尚且知道,为了成长,宁愿被青藤勒住,我们最先,自命有超凡智慧的人类,又该如何呢?我想,善待自己,不是简单的抛弃原则,寻找一些有助于自身成长的青藤,当然,被青藤勒住的时候,我们会感到伤痛,有时候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裂痕,但为了成长,付出,这些代价又如何呢!
善待自己,就是让自己被青藤的主,那道道被认出的伤痕,绝不是你晦暗的痛苦记录,而是你光辉的青春舞步。
旧院
一座深褐色的小院,矗立在街道的尽头,在寒风中,在大雨中……
我又一次见到这种小院,灰白的墙面,冰冷的台阶爬满了青苔,一点点向上蔓延,将台阶映成了青灰色,偶尔能听见墙角滴下的水声,滴答,滴答,在深秋的寒风中显出几分凄凉。
四周一片寂静,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我走过长街,一眼看见了这座小院。
我停住步伐,目光流连在小院中,难以想象,这种小院存在多久了?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棕色木门,吱呀!沉重的老旧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我迈了进去。
和寻常的小院有几分不同,入眼是一大片荒田,湿润的泥土,嵌入淡淡的却厚实的图像,伴着寒风,袭入我的领口、袖口。
圆形的石桌正对着荒田,灰黑的石座上布满灰尘,是岁月走过留下的足迹,向院内杂草丛生,石缝间、墙角边、台阶下……
小院矗立在这里,静静的守候着,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倒下,除了角落里的蜘蛛网,一切似乎与从前一样,我想,这个院子里曾经也充满生气,溢满欢声笑语。
我退出小院,站在小院门口,仰头凝望,深色的小院,静默地立在,长街尽头,也许没有人会在意她,但岁月不会忘记他,只是不知道他在守候着什么。
香
当日午后,阳光倾洒,宛若芬芳的浓稠美酒。
慵懒的双眸被耀眼的东洋推开,触目所及,都是一片暖橙之色,心也被这柔柔的阳光填满。
我起身走动,一股浓香径直飘来,空气中飘动的红枣的甜蜜气息,隔着玻璃,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视线跟随而去,是母亲。
倚在半夜的房门,方才模糊的身影在眼中渐渐清晰和直接,母亲系着平日里的碎花围裙,裙上的浅黄花瓣,在雾气的氤氲中愈发灵动、火热,散发着缕缕馨香,母亲的双眼注视着锅中的食材,右手拿着木勺,小心地在锅中慢慢作弧形搅拌,左手则虚握着锅柄,透着一股专注,寥寥的热气,伴着丝丝缕缕的馨香,从锅中溢出,挑拨着我的每一根味觉神经。
我觉得面庞,也在水汽中若隐若现,生出几分朦胧的美,循着浅浅的气味和一股浓稠的汤汁,我猜母亲是在熬银耳汤吧!
不久,母亲便放下了手中的木勺,关了天然气,将锅内的银耳汤倒入碗中,精致的瓷勺落入碗底,发出一声清脆的咚,和着温润的阳光,叩击心扉,柔柔的,暖意在心中酝酿。
冬阳的沐浴中,母亲捧着银耳汤,径直走向餐厅,她向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我品尝一下,啊,那味道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