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读者给我留言,说自己很不能理解那些喜欢把高考当作青春纪念的人。
她很讨厌那段时光,尤其是当高中聚会时,老师想起所有同学,却记不起她的名字的时候;另一个原因,则是自己当年暗恋一位男生,始终没有勇气表白,即便后来表白了,努力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地在一起。
我给她的回复是: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那段时光的情感也不尽相同。高考会影响我们的人生,但并不能决定我们的一生,那些过往只不过是一段生活中的插曲。有人怀念,是因为那里有青春的记忆,有自己美好的回忆与奋斗的痕迹;也有人不愿提及,或许那段岁月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伤痛与不好的记忆。但不管怎样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们的人生还是需要向前行走。再美好的回忆,我们也不能总活在过去;再不堪的往事,我们也不能总惦记在心,无法释怀。
小时候,我们所接受的教育让我们认为,高考是唯一能够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高考决定着我们将来的一生。
那时我总能听到父母和老师给我讲XX谁的孩子,高考考进了清华北大、中科大少年班等名校,一生再也无忧,全家的命运被改变…… 这样的故事,从小学听到初中,接着又听到了高中。
然而,等到自己进入大学,才发现我听了十几年的故事,放在自己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剧本和面目全非的结局。
产生这种不一致,或许是因为时代的变迁,社会运行的法则发生改变了;又或许是当年作为看客的我们只看到了别人的故事发生的结果,却从没人看到过故事发展的经过。
尽管生活与现实并没有像之前听到的那些故事般美好或者说成功,但是发生在我身边同学的高考之后的那些故事,却依然向我展现了其他的改变生活与命运——有可能变得更好,有可能变得更糟糕——的剧本。
这些与小时候听到的故事截然不同的剧本,让我渐渐发现,决定我们一生的,其实并不是高考本身,而是我们如何去看待高考以及那段“疯狂岁月”。
前段时间一位高中同学来武汉找工作,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问我,还记得以前班里有个女生,满脸青春痘的那位吗?
“谁啊?”我实在想不起了,“她姓什么?”
“我忘记了。她当时在班里很少说话,坐在第一排,和XXX是同桌,记得不?”
“还是不记得,怎么了?”
“她高考后不是考到省内一个很普通的三本院校吗?前段时间看她朋友圈发的消息,才知道她现在在一所985高校读研究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太大感触,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我努力把自己的记忆拉回到八年前,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了印象,对着同学大声说:“是不是那位英语特别厉害,其他科目成绩特别差的女生?英语老师很喜欢的那一位?”
“对!对!对!就是她!”
我对那位女生的印象,慢慢多了起来:满脸青春痘,从来不敢和男生说话,走在路上一直都是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她那不太白净的脸蛋;坐在班里靠门处的第一排,每一次路过都只看到她在背英语,却从没看到她有学习其他的科目。
虽然有了些许印象,但却依然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从省内一个不知名的三、四线城市三本院校的本科生,考到一所位居一线城市的知名的985院校的研究生,我想,她一定是付出了很多的,可以说应该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了。没有那种疯狂的学习与努力,她又如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另外一个故事来自于我的大学英语老师Lorna,一位很知性的美女,也是一位母亲。
Lorna就读的大学是一所很普通的师范院校,我已经忘记了名字,后来她考研进入了我们学校,毕业后便留校当了一名英语老师。
我就读的大学是一所很普通的院校,虽然是一本,但却鲜有人听说过,甚至在我被这所学校录取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听过它的名字。在武汉这样一个拥有多所知名高校的城市里,我的母校似乎显得非常尴尬,上学时候的我们,每一次在向别人说出学校的名字时,都会显得很无力。
好多次在英语课堂上,都听过Lorna提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清华园里的学生。虽已为人母,但总能在课堂上看出她对心中梦想的渴望,从未放弃。
但我一直都以为,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她已经有了家庭与孩子。
事实似乎也印证了我的判断,大学毕业后,我离开学校,走入了社会,Lorna依然在学校里教书,依然是那位美丽的英语老师。
一年后,九月份的开学季到来之前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Lorna的电话,她说自己要暂时离开武汉去北京了,约我们几位同学聚一聚。
猛然间,我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博士,如愿以偿地走进了梦寐以求的清华园。
吃饭的时候,她说,以前我会担心自己没有时间来兼顾家庭、学习和工作,我会担心自己考不上;可是,当我看到一成不变的生活把我与自己的心中所想,拉得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这个梦想成为一生的遗憾,再也没有办法和可能去实现,最后只能成为我在学生面前发出的一个牢骚,不了了事。
讲出这两个故事,并不是为了说明考研与考博就是最好的选择,我只是想说,即使高考不成功,我们也依然在接下来的人生旅程之中,拥有改变的机会与可能。
高考的确很重要,但是,它并没有重要到直接决定我们的一生。如果你仅仅以高考的成败来决定你将来的人生,那么,不是高考本身,而是你把自己绑架在高考之上(而不是高考绑架了你)的心理行为,让你变成了如今的生活状态。
将自己绑架在高考之上的人,永远都只是活在过去,却没想过,也没有勇气在现实中做出改变。
高考成功,以为自己完成了人生任务,从而荒废大学四年,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天之骄子”,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而报怨社会的人不胜枚举;高考失败,从此一蹶不振,认为命运不愿眷顾自己,以为自己就这点本事的人,错失改变的机会从此碌碌无为的人,也不知凡几。
我想,如果提前知道了结局,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成功与失败当中,选择一条路一直走下去,而不做出改变的。
所以,究竟是高考绑架了你,还是你把自己绑架在了高考上呢?
小豌豆,毕业于哲学专业的文科生,系统集成项目管理工程师,LinkedIn中国专栏作家,简书作者。爱码字,爱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