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破家亡山河在
第二节 接担子
再说公元112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黄昏,赵佶为了堵塞天下悠悠之口,上演了一出“中风”的好戏,醒来后命内禅给皇太子赵桓,吴敏起草好诏书后,宰辅大臣命内侍传皇太子赵桓来保和殿东阁即皇帝位。
赵桓听父皇傍晚召见,不知何事,心情忐忑地在小宦官的引导下趋步走进殿阁,叩拜礼毕,抬起头,站起身,见赵佶半卧榻上,宰辅大臣环侍御榻前,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只听宰相白时中庄严地道: “皇帝陛下龙体不豫,已草诏禅位,太子殿下且请受禅。”
白时中话音未落,太师童贯和另一宰相李邦彦即抖开一件御袍顺势披在了赵桓身上。赵桓乍一听,犹如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炸在头顶,神经质地浑身一颤,脸刷地一下惨白,双膝一软,复又跪倒在地,直着眼,猛然放声大哭,坚辞不受,边哭边俯首,连连下拜,御袍也甩到了一边。
赵桓的反应其实很正常,父皇赵佶身体一向硬朗,毫无征兆说禅让,是真是假?是试探还是其他用意?“推辞”是最正确的选项!
赵佶见他这样,又装病,在纸上写道:“你不接受那是不孝!”
赵桓接过一看,哽咽着道: “儿臣如果接受才真是不孝啊!”
赵佶见状,只好写了几个字令人召郑皇后前来。赵桓被扶到一边,犹自抽泣不已。不大工夫,郑皇后驾到,赵佶使了个眼色,郑皇后走到赵桓面前,温柔地道: “官家老了,我们夫妇想以身后托付给你,过几年清闲日子。”
赵桓双目含泪,噪子沙哑道: “父皇身体不适,儿臣更难从命”。
赵佶见僵持不下,这样推来推去何时是个头?口谕内侍扶赵桓前去福宁殿即位。福宁殿是皇帝日常居住的正殿,赵佶决意将赵桓安置到这里,显然是要强行逼迫他就范。
哪知路上赵桓死活不肯走,挣扎不已,几个内侍吃力地扶拥着他,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伤了这位即将上位的皇帝。来来去去几个回合后,赵桓体力不支,差点喘不过气来。内侍稍事停歇后,又连拖带拉将赵桓拥向福宁殿。
走到福宁殿的西庑门,早就先从保和殿出发,等候在那里的宰辅大臣见状,也上前帮忙,终于将赵桓拥进了殿内。大家原想就势扶赵桓升御坐即位,不料这时才发现他已身软体酥,真的昏蹶过去,只好又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了福宁殿内室卧榻之上。
赵桓真晕,应该有几方面原因,一是太激动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可以确定,父皇是真禅让,不是做试探。自己做了十一年皇太子,不容易啊!今天终于熬到头,转正做皇帝了,“储君”和“真君”,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能不激动?
二是太突然了。十二月二十一日为开封牧,二十三日就禅让,时间太急促了,简直是兜头而下,没有丝毫缓冲余地,一般人怎么适应得过来?
三是压力太大了。“老头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做“太上皇”,还不是因为金兵杀过来了,难以应付,国家成了这样的烂摊子,自己怎么应付,自己能应付么?
几种情感一交集,赵桓是真晕了!
这样一折腾,太阳完全落山了。应召而来准备参加内禅典礼的文武百官早已在垂拱殿下班列成序,宰辅大臣来到这里,商量再三,决定不等太子即位而先宣诏,宰相宰白时中朗声宣读了禅位诏书之后,百官众口一词要见新天子,不肯退去。
几位宰相僵立在殿上,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至于说,新皇帝吓晕了,不能出来相见吧?
李邦彦突然想起,对白时中道:“皇太子一贯和太子詹事耿南仲亲近,何不召他进来劝说皇太子!”
不久,耿南仲匆匆赶来,吴敏一把拉住他,走进福宁殿,此时天色已晚,许多大臣也知道了赵桓的情况,宰辅们对群臣说,今日天晚了,明日再来。大家散后,忙乱了一阵的大内至此才算静下来。只听得凄厉的北风裹挟来艮岳上的狮吼猿啼,宛如郊野,让人悚然!
耿南仲和吴敏走进福宁殿内室,借助半明半暗的烛光,只见赵桓正仰卧昏睡在榻上,平时就少有血色的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尽管面貌端正,但找不到一丝帝王的威严,也看不出一般二十五岁青年该有的血气方刚。耿南仲知道,赵桓的这种病态是由于长期以来抑郁寡欢,心境不佳造成的。
经过耿南仲的一番劝导,赵桓的心情逐渐平静,坦然接受了这份不知是福是祸的富贵!
二十四日早,郁郁寡欢、气色不佳的赵桓顺利在福宁殿即位,接下了这副万斤重担!在他的引导下,宋王朝这艘航船没有顺利行驶多远,触礁沉没了。
北宋真的很不幸,像英明果断、娴于理政者神宗赵顼、哲宗赵煦都是英年早逝,神宗三十八岁、哲宗二十五岁;而柔优寡断、治国无能者徽宗赵佶、钦宗赵桓却相对较为长寿,徽宗五十四岁、钦宗五十七岁。
佐料:南宋王明清的《挥麈录》记载:徽宗末年,赵佶打算禅让,假装有病,诏令传皇太子赵桓进宫。
此前,赵桓对赵佶身边放纵专横的宦官、佞幸、奸臣很厌恶。因此有些宦官阴谋作怪。几十位内侍簇拥着郓王赵楷到殿门口。当时步军都指挥使何灌亲自持剑守在保和殿门口。
众人见何灌目无表情,拦在门口,赵楷走向前道:“太尉难道不认识我赵楷吗?”
何灌冷漠地用剑指着赵楷道:“我何灌虽然认识大王,奈何我手中的剑它不认识啊!”何灌很有冷幽默素质!
可是赵楷他们却笑不出来,倒是吓得够呛!慌忙逃开。不久赵桓进宫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