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得癌症已经三年了。
经过了一年的艰苦治疗,我爸身体内已经检测不到肿瘤细胞了。今年是完全缓解的第二年,算是跨过了两年复发高峰期的门槛,从3个月去医院复查一次,改为了半年去一次。
目前他的身体状况还算可以,在家写写毛笔字,拍拍视频。我的精神压力也缓解了不少,没有前两年那么焦虑了。
如果选一个词去总结治病的那段日子,只能是“艰难”这两个字。
确诊
2021年12月份的某一天,我爸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像往常一样,我随口问了句他在哪里?
他说在镇医院做体检,是学校安排的常规体检。
我当时就有点警觉了,忙问他体检有没有问题。
他说医生发现他的腹膜后有个肿块,疑似淋巴瘤。
虽然我当时对“淋巴瘤”这个词很陌生,但是直觉告诉我,“瘤”不是什么好东西。
挂断电话,我的脑子有点乱。回到电脑前,就赶紧查资料,越查心越凉,越查越害怕。B细胞淋巴瘤、T细胞淋巴瘤、滤泡淋巴瘤、RCHOP、ECHOP、五年生存率、复发率等名字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除了“淋巴瘤”,我再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了。查阅的资料都告诉我,这个病很凶险,很可能会要了我爸的命。
我感觉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就像是一个醉鬼,软绵绵的站不住。
我知道我的人生要改变了,从前的幸福就要离我远去了。
晚上我给我爸打去电话,说这个病一定要去济南治,去山东省最好的医院治。
我俩约好第二天在济南的齐鲁医院碰头。他比我早到,我远远的看见了他,只是半年没见,他的白头发更多了,几乎全白了,人也显得老了不少。我觉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
一见面,他就笑着安慰我说,不要害怕,治不好大不了一死。说着还掏出他的银行卡,一张一张的告诉我卡的密码和余额。
我仰了下头,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说,现在说死不死的太早了,这个病我查资料了,很好治,我挂了这里专家的号,我们先去找医生。
这个医院真的太大了,充满了病人,就像过年的市集一样,举步难行。专家的诊室门口也坐满了病人,好不容易排到了我,我准备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医生就打发我去找病理科的另一位医生。
但是那位医生不在诊室,去另一栋楼做手术了。为了找到这位医生,我跟我爸俩人坐电梯、走楼梯、乘扶梯、跨连廊,终于找到了他所在的手术室。在爬楼梯的时候,我发现我爸真的老了,上楼要用手扶着膝盖,而且累的满头大汗。我印象中那个高大强壮的爸爸,永远的留在了过去的时光中了。
这位医生说,要确诊需要先做病理。但是现在没有床位,先回家等住院通知吧。
我跟我爸又分别了。他回老家,我回青岛,因为队友怀孕了,需要人照顾。
在等床位的这几天,我依旧在疯狂查资料。我越来越焦虑了,晚上开始睡不着。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个噩梦,等到天亮了,我那个健康的父亲又回来了。我不想就这么失去我的爸爸。
在煎熬中等了七天,终于可以去住院了。
住院的第二天一早,去手术室取病理。取病理就是用粗的病理针,从背后插入到肿块中,取出一部分病理组织去做化验,好确定是哪种肿瘤。
我正在门口等我爸做病理,有个医生模样的女人把我叫去,说取了病理要做基因检测,费用是19800元。我没有过多思考就付了钱。后来跟病友交流,才知道基因检测的费用只需要四五千块就足够了。
取完了病理,大概一周后才会出检验结果,又是漫长而焦灼的等待。
这期间我会拿出手机,趁我爸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拍些照片或视频。我害怕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这些照片、视频都是以后宝贵的纪念。
在出病理结果前,医生安排去做了各种检查,加强CT,E-CT,PET-CT等等,每次做检查都要排队好久。为了了解不同的治疗方案,我拿着各种检查报告,挂了不同的专家号,几乎每次都是排队三小时,面诊五分钟。有一次,我花了三百块,挂了一位有着一堆头衔的知名泌尿外科专家的号。等了好久,终于轮到了我。这位专家只看一眼片子,就甩还给了我,嗤笑着说,这么大的肿瘤,还做什么手术啊!随后就不再言语,只让他的研究生回答我的问题。我至今都无法理解这个医生的行为,即便是从医多年早已看惯了生死,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态度对待前来问诊的人吧。这位医生直接改变了我对医生这个群体的看法。
我记得做完了E-CT,我去拿报告,医生告诉我,我爸的右肾因为肿瘤压迫,几乎失去了全部功能,左肾也只剩下90%的功能可用。从医生诊室到病房,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紧闭的厚重铁门,就像是一扇扇正在对我爸关闭的命运之门。我突然觉得好累,连日的奔波终于在此刻压倒了我,我真的走不动了,我扶着栏杆,头靠在墙哭了出来。走廊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此时此刻,我正接受属于我的命运审判。
大概过了一个周,病理报告出来了,确诊是淋巴瘤,但是未确定分型。医生打算先按照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治疗。
在等报告的这段时间,我找到了淋巴瘤的病友群,学到了很多知识。经过交流得知,这个病有不少误诊的先例。病友们建议,在开始治疗前,多去外院咨询下别的专家,听听不同的意见。于是我带着刚出来的病理报告,挂了外院某淋巴瘤专家李医生的号。
转院
在去外院的出租车上,司机自顾自的跟我闲聊,但是我一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应付几句。司机说虽然他挣钱不多,但是好在父母都很健康。听到这里,我真的很羡慕他。果然,人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知道珍惜。
到了外院,见到李医生。他很耐心回答了我的问题,并且给了很详细的治疗方案,中间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打断我说话。他建议我尽快开始治疗,因为这个病情发展的很快。他说他的科室现在还有病床,明天就能办理住院开始治疗。
我当即决定从齐鲁医院转院过来,事实也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马上就能开始治疗了,我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一位好医生,真的是病人和家属的定心丸和指路明灯。
开始治疗
转院到肿瘤医院的第二天,就安排治疗了。
上午先抽了八九管血化验,接着去装了PICC。PICC是一种输液软管,从大臂的静脉植入,末端通到心脏附近的大静脉中。因为化疗药物的毒性很强,使用PICC能有效保护静脉血管,适合长期输药。
当天晚上,开始了第一次化疗。在化疗药中有一款靶向药,第一次使用的人大概率会出现过敏反应。我爸输液了有十几分钟左右,过敏反应就出现了。先是浑身发冷,接着开始剧烈打颤,我在病床前守着,也很提心吊胆。我爸坚持了一会儿,说他有些受不了了,我就赶紧去走廊喊护士。护士小跑过来,调整输液用的机器,降低了药物的流速。过了一会儿,我爸的症状开始缓解。隔壁病床的阿姨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治疗共计七天,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前后共进行了八次化疗,间隔周期21天,基本上都还算顺利。
第二次治疗后,医生安排做了加强CT,评估治疗效果。如果效果好,会继续执行当前治疗方案,否则就要更换方案。
在等报告的那几个小时,我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下医院的公众号,看看检查报告出来没有。那种紧张感,就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
终于,我在手机里看到了最新的检查报告。我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点开了报告。没时间看报告详情了,直接看检查结论。我看到了“有效缓解”这几个字,说明治疗方案很有效!腹膜后的巨大肿瘤消失了,尺寸只剩下了0.2厘米,只有米粒般大了!
治疗效果很好,肿瘤几乎消失了!
那一刻,我感觉我从黑暗的地狱,又回到了阳光普照的人间!
我兴奋地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我爸,虽然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句“那还挺好的”,但是我看出了他平淡表情下的高兴。毕竟,谁不愿意好好活着呢!接着他给姑姑打电话说了这个好消息,老家那边有很多人都在关心着他。
真正的战争
其实对于很多接受放化疗的肿瘤患者而言,治疗并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治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真正的战争是发生在医院的外面。
比如:
化疗带来的脱发。从第二次化疗之后,我爸的头发一把把的往下掉,没几天就几乎掉光了。掉头发应该算是最轻微的问题了,如果愿意,买一顶假发就能解决。
极其严重的口腔溃疡。很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如果口腔里有一小块溃疡,在吃东西的时候稍微碰到了它,就会痛得呲牙列嘴。但病人化疗后的口腔溃疡比这严重的多得多!几乎整个口腔都是白色的大块大块的溃疡!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无法疏导的精神压力。面对突然降临的死神,我想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坦然面对。我爸是个自我调节能力很强的人,但即便如此,在长达一年的治疗中,也心灰意冷精神崩溃过好几次。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要求一个癌症患者必须乐观坚强。
白细胞降低带来的感染风险。随着化疗副作用的累加,每次化疗后的白细胞都会断崖式降低,这就意味着他很容易感染各种细菌和病毒。一旦出现了发烧,就要立即去急诊。我爸因为发烧曾经两次住进过急诊病房,万幸都扛过来了。
结尾
如果你觉得自己活着很无聊,那不妨多去医院看看。
在医院里,我见过ICU病房门口,一群群眼神空洞的家属;
我见过儿童肿瘤病房里,脸色蜡黄,哭闹着要回家的孩子;
我见过确诊癌症后,在医生门口抱头痛哭的夫妻;
医院走廊里的祈祷,比教堂里的更虔诚。
自从我爸生病后,我的人生观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以前我觉得人生的路很漫长,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虚无缥缈的未来,想要追求的东西有很多。
但是我现在更加明白“活在当下”的含义。未来并不一定会来,只有此时此刻的当下,是我唯一能够把握的。
父母会老去,孩子会长大,要珍惜现在,一定要珍惜。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长期目标:
按照健康自由 >> 时间自由 >> 财富自由的顺序,首先要实现健康自由。
健康自由:每个月跑步3-5次,跳绳3-5次,保持身体的健康状态;
时间自由:依靠写作成为自由职业者,实现初步的时间自由;
财富自由:随缘吧
当前在培养的习惯与进度:
- 每天读书30分钟 22 / 66
- 不在晚上刷短视频 1 / 66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完成度:
- 完成日更计划
其它待办事项完成度:
- 每天至少读书30分钟以上
- 整理当天的输入
- 复习自己的卡片笔记和往日复盘
- 输出内容
有哪些开心的事情:
- 发现了一本好书《逻辑学导论》
- 日更计划又完成了一天
有哪些不开心的事情:
- 小孩儿看电视的时间有点长,目前还没有解决办法
有哪些新鲜的事情:
- 学习到了自媒体寻找热点的套路
哪些事情浪费了时间:
- 白天刷短视频的时间过长
明天做哪些事情会让时间变得与众不同:
- 如果天气不太热,带小朋友出去遛一遛
- 高效率工作
- 学习写高效prompt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