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水敲打着窗户,寒风渐入,秋意来临,内心的恐惧和焦躁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毕业两年,从西安到广州,再到深圳,每一次的选择都面临着困惑和不安,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说人生是一辆开往死亡的列车,那么路程中的每一次选择都是生命的关节,连在一起刻画出生命的图像。毕业后必然逃不出的便是应该选择怎样的一份工作?何为工作?仅仅是为了谋生吗?可是内心里总有些说来伟大但稍显幼稚理想化的东西,期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少些不公平,守住人们内心的纯净善良,化解那些搅扰人们心绪的东西。
身体的健康是具体化,可感知的,但那琢磨不到的心魔却难以寻求化解的出口。或许我总是被这些心魔搅扰,才会想要去解开他。作为一个生来敏感的人,时常会被些无处而来的思绪影响,我总是试图把他们表达出来,理清楚,一旦后来再遇到同样的问题时便有据可依,知道怎么处理,也知道总会过去,也就不再害怕。
上一家公司选择了去一家创业公司,一点点看着项目成长,还记得第一个真实用户发帖时的兴奋、每一次版本更新时的喜悦。那时充满了干劲,即使“996”也依然充满激情,可是项目没能经受住市场的考验,看不到前行的希望。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希望,这感觉就如同登山者失去绳索,坠下悬崖,一切牵引你向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你渴望抓住点什么,但终究手里只有寒风飘过留下的一丝冰凉。
如今又面临着择业问题,内心恐惧、不安、迷茫,就像夏日暴雨来临时乌云笼罩的天空,想要撕裂它,让阳光照进来;即便无法撕裂,暴风雨注定来临,那也渴求它快些来,虽然身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处所,但至少淋得痛快真实;抑或是真的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雨中狂欢,去他的前途、去他的未来、去他的迷茫和不安,我不害怕浪费时间,此刻我要感受到自己活着。
毕业两年了,我也陷入那些被大家说烂了的现实之中。大学校园里的我也渴望将来能做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能过上有品质而又相对自由的生活,但那时的我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学校给我们营造的氛围,告诉我们的社会印象都是中产阶级的模样啊。中产阶级,财务基本实现自由,有一项或多项技能可以傍身,可以自由择业,拥有更多的财力和能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但我出生卑微啊,和中产阶级差着一个等级啊,哪有那么容易跃上另一级,书本上也没告诉你要付出多少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啊!
我一直认为人与人是平等的,没有差距的。但是现实告诉我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啊。当我小时候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启了启蒙教育,他们会比我更早知道什么是文化和知识;当我只知道课本上的知识的时候,他们已经通读了各种经典名著;当我认为高考是通向那遥远将来的惟一渠道时,他们已经主动意识到要努力去往自己向往的学府,去追求自己坚定的方向;等到终于考上一个大学,要填报志愿时,对于自我的未知和社会的未知,只能凭空想象选择了一个专业。
进入大学以后,你发现原来驱动你的目标不见了,原来大家挤破脑袋共同奋斗的氛围没有了,有的同学正在为当初他所选择的方向高兴而全身心投入,有的同学也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兴趣而斗志昂扬,但你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上课考试纯属一种应付,可你又没有确定的目标;后来家人给你提了些要求,要你好好学习拿奖学金;OK啊,好歹算是确定了一个目标呀,你就开始认认真真学习了,不过你还真不赖,从倒数到前十,当成绩单上显示你可以拿到奖学金的那一刻,你觉得你又找到人生目标啦!就这样学习考试,大学过去了!
开始择业,你又失掉了自己的方向,找学长学姐去求经验啊,他们告诉你要找大平台,最好工资高啊!然后你就找了个挺大的平台,工资还过得去的工作。但真正做起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沦为了工具,别人都跟你说:哪个行业都有厉害的人!这个说法压抑了你选择的能力。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做得不够好,为自己的逃避感到羞愧,每天给自己打鸡血,要努力做好做好,可是你想过没有,是不是你本来不应该在这个位置呢?
我向来不是一个叛逆的人,从来中规中矩,老师说不能做的事情,我就奉若圣旨,从不逾矩;家长所有的期待,我都尽自己的努力去完成。所以我认真上课,认真考试,不早恋也不逃学。工作以后我还要按照原来那样,让别人替我选择,然后自己把自己修剪成适合的形状钻进机器里去运转吗?
我还是我吗?我还能感受到自己活着吗?我内心里那些曾被压抑搁浅的想法还有实现的可能吗?
当我真正意识到,如果我还继续按照这样的轨迹生活,那些所谓的梦想将会离我越来越远,自己永远不会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如果我不行动,我甚至都不敢去提及自己那些理想,因为提出来自己都会觉得可笑而又遥不可及。
现在才终于理解《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为何会选择那样一条不平稳的道路。也渐渐理解了路遥笔下文字的重量:“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无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你就会珍重生活,而不会玩世不恭;同时,也会给人自身注入一种强大的内在力量。”
此刻我的心中仿佛真的注入一种强大的力量,雨停了,可我却热泪盈眶,我开始看到那让我生命跳动的方向,虽然此刻正经受着考验,但我相信总会过去的。毕竟黎明前最黑暗,所有希望出现的前一刻都被迷雾遮掩。
人终究要去做让自己充满力量的事情,这件事情不管他是否伟大,但绝对能让你找到共鸣,能让你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在内心跳动。我步履蹒跚的走在自己满是荆棘的道路上,指引我的只有内心星星点点的烛光,但我知道烛光会慢慢汇聚成一束强大的光柱,照亮我前进的路,给我足够的勇气义无反顾的前进。贫民阶级、中产阶级抑或是资产阶级,人活着就总要去追寻,追寻内心的呼唤,让现实捶打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