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七十年代后期生于山西的最南端靠近黄河边的一个小村里。
每天早晨我都是在鸡鸣声中醒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穿起妈妈做的衣服,洗脸梳头收拾好自己背起书包去上学。打外房门,外面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天上的月亮清冷地照着尖尖的瓦房顶,星星一闪闪地眨着眼,多想让爸爸或妈妈送我去呀,我真的害怕黑。但转眼看着熟睡的爸爸妈妈,我只有轻轻叹口气,一头扎进黑暗里。谁忍心叫醒这一年到头辛劳的父母呢。
妈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爸爸是水利部门下一个引黄二级站普通的工人。我是一名小学生,成绩还不错,是妈妈的骄傲。我有一个哥哥,帅气的哥哥,还有一个姐姐,丑丑的姐姐,老天有时不公,把爸妈身上所有优点都给了哥哥,把缺点平分给我和姐姐。比我大七岁的姐姐很是懊恼,也最爱打扮,每次看见姐姐描眉画眼时,妈妈总会打趣地说:“丑人多作怪,黑馍多就菜”,姐姐总会嗔怪地撒娇地埋怨母亲,我则会开心地咯咯地笑,这时姐姐会更气恼。
最喜春天梧桐花开的时候,从我家门口到学校的马路旁栽着两排梧桐树,每到春天,那梧桐树便开花了,它是先开花后长叶,那一团团一簇簇紧紧密密地挂在枝头,像一片又一片紫色的云霞连结在一起,美得如梦如幻。男孩子会帮我们采下一大枝来,我们拔掉外面喇叭形的花,花的根部是有蜜的,你用嘴一嘬,便会把蜜吸进嘴里,甜甜地,很好吃。我一朵接一朵地拔下,一朵接一朵地吸干净里面的密。花在吸完蜜后可以用来吹喇叭,而它的蒂则会用线串起来当饰品,长点挂在脖子上,短点系在手腕上。
这还不算完,等到梧桐花开始自然凋落,尤其几场东风过后,便落得满地都是了。宽宽平坦的路面被铺得那么均匀,那么紧密,就好象要结婚的新娘踩的地毯,被故意撒上花瓣一样,放学回家的路上,把脚踩在上面,我都小心翼翼,生怕踩碎了它,就不美丽了。对于朽了的,我们还有一招玩法,就是把脚的侧面放在它涨得鼓鼓的肚子上,然后朝着蒂的部位轻轻一用力,它就会“噗”地一声,爆了。我们就是这样一路走一路玩。每当遇上同路回家的老师,老师都会扭过头恶狠狠地说:还玩,还不赶快回家。我们互望一眼,缩缩脖子,吐吐舌头一路小跑地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