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家收拾抽屉翻出几个发黄的信封。欣喜地从已经撕边儿的信封里抽出信纸,看着一行行工整且还稚嫩的小字,学生们童真的面孔浮现在眼前......
这几封来信,也是20年前的了。恰遇第33个“教师节”来临之际,不免勾起了师者的回忆。
从教30多年,步量着三尺之台,手握着三寸之笔,送走一届届大大小小的学生,也收获着亲切的称呼和尊敬。算起来,教初中的时间长些,所以,和那些近乎长大却还懵懂的孩子们在一起,感觉亲切而自然。只是,每一届学生送走后,心里总是有些失落,几分牵挂总在心头。那么,最欣慰的就是收到学生的来信了。记得每每路过学校门口时,总是不自觉地盯着放信件的窗口。等学校收发室的师傅说:赵老师,有你的来信。有时还高兴地加一句,“就你的学生来信多,当老师多好啊。”也就是那种欣羡,曾是我莫大的满足和自豪。是啊,一届学生三年的相处,有教导,有欢乐,有爱护,有批评,都全然接受。只有分别后,才觉得唯有师生情是最纯真的,而这种感情似乎可以简单地绽放在几页信纸上,融化在几行清秀或不够美的小字里。也许那个时代,老师的率性和天真,缘于师生间的不断接触和飞燕传书。
对于今天,联系的方式多了,也就变得简单了。遇上节日,一句“老师节日快乐”飞过来,还加上了很多表情符号,鲜花、拥抱和咖啡,一应俱全。作为老师,真的感谢学生的祝福和不忘记。但这一屏之隔,总有些亲而不近的感觉,缺少一种仪式感。包括我,今年和我高中的班主任联系上了,她已经70多岁。在我心里,那个年轻貌美、活泼开朗招人喜欢的美女老师形象还如同昨日,记忆犹新。然而,还只是一屏之间的“亲密”接触。因为老师在天津,没能见面,但多了一个需要适时问候的人,尽管也是“符号”化的,但感谢网络的链接,有信息就是一种幸福。
在留存的来信里,还有一个我没有教过而称我老师的女孩,她叫素芳。20年前,她大约十四、五岁吧。来信说,是从我的学生中知道我的,可能我的学生把我“神化”了吧。信中说,家在农村,家境不好。自己和奶奶长大,初中毕业不能再就读了,至于干啥很迷茫,自己喜欢文学,不甘心丢失梦想。并且把自己写的一首诗和一篇散文附在后面,让老师给予生活和文字的指导。所以,有五、六页纸,信封鼓鼓的。说实在的,接到一个陌生的孩子的来信,并且当“救星”一样期盼着。我真的很感动,那种担当油然而生。思虑之后,觉得不是一封信所能表达清楚的。于是,我回了信,并约见了她。见面后,那个有些忐忑的女孩,令我心生怜意。两个多小时的交谈,孩子求助的眼神刺痛着我。此时,才觉得作为老师在孩子们心中的份量。我能救你么?内心自责,只能给她画一个“大饼”,希望会有的,顿感“说教”的沉重和无力。虽然,我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救助,但从她微笑的脸上,我看到了内心的释然和“重生”的信念。
现在,书信作为一种通讯手段的作用在逐渐丧失,但其独特的感染魅力是其它形式所不可及的。要相信,充满墨香的书信里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特别是家长和老师要善于用文字交流,那怕是一张纸条,有时也胜过苦口婆心的说教。
从教生涯里,一句话在我心里扎下了根,“老师不只是影响,而且决定学生的一生”。所以,对待学生的来信,我从不认为是“单行道”,应该是“电路通”。记得前几年,去看望敬佩的老师,也是教师节这一天。老师已是80多岁高龄,且血栓过,更不善言辞了。在我们眼里,老师似乎有些反应迟钝,看他时总把他当失聪的老人一样看待,拿吃的逗老师高兴。这天,我把写的一篇日志《老师你还听得懂吗?》读给老师听。没想到,在我们眼里最最坚强而隐忍的老师竟然流出了几行清泪。我有点后悔,不该这样的,老师不糊涂啊!
内心深处的触点还在于文字的感染,语言的表达只能是符号而已!也许是老了吧,眼前的事情常常忽略,而记忆里的东西,却多了份思绪。
我还想收到你的来信,正如你想再听我一节课。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