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喜欢坐飞机了。
听过很多人对于飞机的恐惧,我很少感觉害怕。或许在看到灾难发生时闪过的一丝不安,也被人生总是意外要发生谁也躲不过的想法抹平。
在每年固定要飞几次的这些年,机场总让我兴奋和期待。一直以来都对移动的载体感觉安心,当自己在移动中,反而有一种安定。
年轻的时候爱算命,看紫微命盘,记得很清楚命盘中有一颗驿马星。老师说了很多命中注定的规律,经过许多年依然在我心中清晰的呈现。他说:驿马星表示会到处奔波,就像一匹野马,离家越远,发展越大。
我不知道更大的发展是什么,但从小在心中埋下我要离开这里去远方,要独立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踹踹不安想快速长大的期盼,一直发芽茁壮。
我在移动中特别能睡。坐上车子十分钟后开始出现目光涣散,呆若木鸡的状态,接着就会陷入不省人事的睡眠。以致于有时失眠的夜晚,半夜三更家里的专属司机还会贴心的问:要不要载妳出去兜风?言下之意是妳可以在车上好好睡觉。
然后我穿着睡衣到车子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所谓婴儿期不满足,在摇晃中反而睡得安稳。除了自家车子,我的移动睡眠纪录有:地铁,出租车,公车,船,火车,高铁,大巴,飞机。几乎能想到的各种交通工具。
有一次一起出差的同事抱怨,在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上本想聊天度过无聊,结果我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后在开往办公室的出租车上,10分钟的路程我又睡着了。最夸张的一次对话是我在自家车上睡着醒来之后,还问司机,你怎么没有睡?
移动是从一地到一地的过程,从现在到未来,从已知到未知。长年离家生活,每次回去和离开都有深深的感触。一种渴望和期盼兴起,另一种抱负和理想离开。
常常兴趣昂然地去搭公车。在城市中如果能够选择,我会选择公车多于地铁。在地铁中一群人陌生着共享空间,多半看着手机,戴上耳机隔绝外界。不在乎别人,只在乎自己不被影响的区域。搭公车就不同了,可以大方地观察窗外,好像观光客一般饶富趣味的打量世界。
一站接着一站,上车下车的人们就像来到我们身边也会离开的人,在某些时候与你分享一段旅程,某些时刻就会和你说再见。搭上陌生的公车路线展开探险。仿佛你来过一个城市却从未闻过它清晨和深夜的味道,不曾探访巷弄小道间的秘密集市。
随便选一个站下车,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会有故事。选择的下车点可能是日复一日的起点和终点,也可能是意外中发现的美丽桃花源。我在故事中,也在故事外,意外带来惊喜,生活得以有各种调味。
昨天看到一本书上写:人每次坐飞机,都获得一次用上帝视角看人间的机会,都可以更达观更抽离地重新审视事物。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喜欢飞行,喜欢公车,喜欢移动。我要时不时抽离自己,看着亲自导演并演出的这齣戏,不论平淡或精彩,独白或合唱,都是清醒且热烈地投入其中。
我们像站在自动扶梯的入口,不是往上,是往前的那种,站上去不用走动已经在前进。时间像静止在当下,却实实在在地不停移动。偶尔到出口时发现:喔,我跨过了一段。比较常见的是无意识地踏出去,然后再无意识地走上下一段扶梯。
移动时,我看到了身边倒退的风景,升高之后,我看到了渺小的无力。每一次都提醒自己,不要无意识地活着,世界在转动,我要跑,像一隻野马,越跑越远,在时间的自动扶梯上,我要有能量前进。
飞机升高以后俯瞰着风景,每条路都有灯,每个入口都有出口。在川流不息车阵中的人,是否感觉自己是规则中的一份子?当身处车阵中时,是否想到在时间和意外下的渺小无力?所以要活的尽心尽力,没有后悔。